十二月十二,天气大寒。
一早,鹅毛大雪便飘落下来,寒风呼啸而起,漫起漫天雪花和草屑,天地间一片银白。
洛阳城中,宽阔的洛水穿城而过,仿佛一条巨大的银腰带。
而洛水之中,有数个小小的河洲。
其中,洛宁洲最大,约有十余亩大小,洛阳城三大桥之一的旧中桥便正好架设其上。
此时,巨大的旧中桥上正挤满了胆大的行人,探望着桥下的洛宁洲。
在此洲的东侧,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法场,数百名大唐玄甲兵全副武装、肃卫在旁。
法场中间,停放着数十辆囚车,却是或被俘或投降的夏、郑两国文武群臣。
大雪飘落而下,将这些囚徒的须发染得一片银白,寒风凛冽中,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但更冷的,却是这些囚徒的内心。
现在就是傻子都能看明白,李世民这是压根没想着招降他们,而是想送他们往生极乐。
可怜这些人,大多不是啥忠烈之士。
他们只是在乱世中,随风飘摇的野草,只要谁能给他们富贵荣华,他们就可以投靠谁。
他们也原以为,李唐会接纳他们。
毕竟,他们都有着一定的才能和名望,安靖地方,也能用得着他们。
可万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如此不讲究,不但不招降,竟然还要杀掉他们、斩草除根。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当即,那乱发披散、一脸悲凉的齐善行便高呼道:“李世民,杀俘不降,尔要被天下唾骂乎?”
齐善行一开了头,不少人便纷纷帮腔:
“秦王殿下,小人还有用啊,若饶了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对,对,秦王殿下,小人不求高官厚禄,只求为一马前卒可也。”
……
一时间,阿谀讨饶之声,不绝于耳。
只有杨公卿、董康买等寥寥数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刑场北侧,高高的监斩台上,李世民、夏雨端坐其上,尉迟恭、程咬金、杜如晦分立两旁。
听得一众囚徒讨饶,夏雨也有些不忍。
一次斩杀如此多的降臣,这在历史上恐怕有些不好听啊,但李世民坚持,他也没办法。
便见李世民,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微一冷笑。
这些墙头草,没几个有真本事的,大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必浪费民脂民膏。
要怨就怨你们有眼无珠,选错了主,站错了队吧。
“尔等不用白费劲了,你们这些人,孤一个也看不上。所以,都安心的上路去吧。”
听着李世民冷酷的话语,一众囚徒顿时一颗心如进冰窟,绝望得彻底。
“准备行刑。”李世民看向了眼尉迟恭一眼。
“诺。”
尉迟恭一抱拳,走到台边,大手一挥,立刻有数十名玄甲兵冲上前,从囚车中拖出了十名囚徒。
要杀的人太多,得分批来。
眼见得大祸临头,这十人中,有的吓得号啕大哭,有的屎尿齐流,还有的拉住囚笼、死活不下来。
倒霉的齐善行也在其中,这位倒是没吵没闹,只是吓得瘫软成一团。
但玄甲兵可不惯着这帮货,军令如山,粗暴的便将这十人拖到了斩位。
十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早已待命,鬼头大刀磨得铮明刷亮,寒风凛冽中显得寒光逼人。
“扑——”
刽子手端起一碗烈酒,饮入口中,然后一口喷向鬼头刀。
这是一种风俗,据说可以让被砍人减轻痛苦、轻松的上路,但效果如何,只有鬼知道。
杜如晦见状,走至台边,大声道:“奉秦王令,斩杀叛逆。一众罪囚俱已验明正身,立斩!”
说着,长袖一拂,扔下一枚令箭。
眼见得大限已至,齐善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瞬间挺起身子,对着李世民破口大骂:“李世民,你大肆杀俘,有违天和,将来必有报应!老天在九泉之下,会看着你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