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是设想里的愉快。
下次再见时,他必须彰显出自己的底气,拿捏住关于突厥方面所有事情的主动权。
才能利用此事,对大乾天子以及秦小满予取予求。
陈书生慢步走在街道上。
不多时,便听到身后跟了两个人。
他假装没有察觉,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并不时地背诵几首秦小满和肖成栋的诗。
以示友好。
……
半夜。
临近北境的城池,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司森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血衣,茫然无措地走在街道上。
他在晋州造成的血案,不日便传到了附近的城池。
官衙张贴了赏金令不说。
更有受害的家眷,在黑市悬赏五万两,买他的项上人头,说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五万两。
这个数目哪怕对于一些权贵世家来讲,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更何况放在寻常人和江湖游侠的眼里。
一时间,想要拿下他的人头,获得这五万两的人,对着他和司良,群起而攻之。
哪怕他们不走官道,躲进山里藏起来。
依旧被当地的江湖游侠找到了藏身之处。
就在今日傍晚时分。
他中了陷阱,司良舍命相救。
他是安全逃脱了,但也失去了最后一个全心全力维护他的护卫。
司良最后将贴身的衣物全部给了他,除了御寒的冬衣,还有几百两银票。
可他如今连脸都不敢露,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二公子,去吕州找陆铭……”
这是司良最后的遗言。
司森听父亲提起过这个陆铭。
据说当年在战场上被父亲救过几次,后来因牵连吃空饷的事,给人顶了包,被摘了官又发配到东北极寒之地呆了数年。
还是父亲差人关照,这才活了下来。
后来刑满回老家吕州,他家还经常收到这个叫陆铭送来的土特产以及书信。
想到司良与他出了晋州,便直奔吕州而来。
这个陆铭,定是父亲一早就交代司良让他来投奔的,定然是信得过的人。
司森舔了舔因饥饿而干裂的嘴唇。
也不愿意再去想,在得到五万两赏金和冒着全家生命危险救济他之间,依靠当年的救命之恩,能够让陆铭选择前者。
他如今孤身一人逃亡,天地之大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若是陆铭这里没有一条活路,他便折返去京城。
杀不了秦小满,至少也能一家团圆,不必再受这颠沛游离之苦。
司森根据他对吕州城内为数不多的记忆,踉跄着在各个街道中游走。
转了一圈又一圈,当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不说,还引起了城中守夜人的怀疑,正带着一队巡街官差往这边走来时。
他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却因多日未进食,再加上受伤出血,眼冒金星,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一队巡街官差,就算是来几个普通人,也能将他擒住。
“天要亡我司森了吗?”
司森微微仰头,落下两行泪来。
心里对秦小满的恨意、对晋州官员们的恨意、对大乾天子的恨意……齐齐涌上心头。
“若我能苟活一命,来日哪怕舍了这一身剐,也要把害我的人千刀万剐!”
巡街官差走得巷子里,已近在眼前。
司森认命地闭上双眼,准备反抗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