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称是书生的人,在肖府门口的寒风里等了他两个小时,要与他做生意?
秦小满本来就觉得眼前这个青年来路不明,现在更是觉得此人算计颇深。
这是吃准了他不想爽约的脾气,知道他会给一个说话的机会,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陈公子,你既然知道得这么多了,想必也知道,西域通商的生意往来,不是由我负责的,而是由户部的互市监负责,你要找后门,也应该找肖正使,找我……有些舍近求远了。”
秦小满往马车外一挑眉。
肖府近在眼前。
何苦专门来找他。
成栋兄可比他好忽悠。
“秦公子说笑了,现在京城谁人不知,你才是唐市监背后出谋划策之人,大乾天子更是任命您教导三位公主,还特封你为帝师。”
陈书生的一通吹捧,让秦小满微微动容。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你是京城人氏?”
秦小满好奇地打听起来。
谈及对方的出身和来路,说明彼此还有合作的希望。
陈书生马上“唰”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
“我父亲原本是商队的头领,经营着与别国之间的生意,但由于一次意外死在了路上,我便由我母亲拉扯长大,我在河间府考上了秀才,后来又中了举,便迁到京城来,如今靠着在一家茶馆说书,边赚钱边读书,等着明年科考。”
寥寥几语,便把一个单亲坚毅的学子形象,渲染得淋漓尽致。
秦小满面露敬佩之色。
“没想到陈公子还有这样凄惨的身世,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中举参加科考,实在是难得。”
说到这里,他猛地话锋一转。
“陈公子独身来的京城?”
“母亲年事已高,家中还有幼妹以及几块薄田,加上我中了举,乡里乡亲的都高看我一眼,他们的日子还是在河间府更好过一些,我便独自前来京城,等着金榜题名时能够衣锦还乡。”
哦……
秦小满了然一笑,却更加好奇。
“陈公子想与我谈什么生意?”
话题转了回来。
但秦小满的态度和善了许多。
似乎是被这个坚毅又孝顺的陈书生所打动了。
“我听闻出使西域的正使,是出自剑南道荣州的一个举人,也并未中榜,可有此事?”
陈书生不答反问。
“是,成栋兄也只是举人,他是由知章先生举荐,天子破格提拔成为商使的。”
秦小满觉得,他就算不用解释知章先生是谁。
天下学子也理应知情。
“有一个好的老师,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陈书生满眼羡慕。
由于他的语气只有感慨,并不是酸言酸语。
秦小满也没有反驳。
肖成栋能够拜入知章先生的门下,凭的并非出身,而是才学。
当然了。
这个年头,寻常百姓家的读书郎,大多连天府书院的门槛都迈不过去。
陈书生觉得肖成栋起点比他高也无可厚非。
生而为人,不应该困顿于自己出身的起点,而应该着眼于自己想要达到的终点。
否则,起点便是终点。
“我曾读过肖大公子的一篇《论策》,上面写着百姓如川,皇权如流,河流流向何处取决于水流驱策,多则溢之决堤,少则一汪死水,借此来提醒执掌皇权者,为民之道应当采用适当的手段,过于狠厉或仁慈都不可行。我读后,深以为然。”
“……”
秦小满还真不知道肖成栋写过这样一篇文章。
不是他对肖成栋没有了解。
实在是,了解肖成栋后,他发现这种文章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