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虏破除障碍,继续挺进,终于抵达了遵化城下。高大的城墙,官道上更加坚固的工事,更多的守军,历历在目。
看得更加清楚的是城上的将士们,以及曹化淳等人。
城中的守军有混编协的项祚临所部,再加上撤回城中的沈志祥所部,以及飞骑和枪椅,差不多六七千人马。
而在官道上阻击建虏的,不仅兵力有一万六七千,而且火箭都基本集中在此。
但建虏能够看到的只有当面的五六千人,其余人马则隐在官道拐弯后的土山背面。火箭也在土山布放,居高临下,能够打到三里之外。
错觉已经产生,那就让建虏持续下去。他们不是估计东江军也就一万多兵力嘛,那就让他们以为是正确的。
“正蓝旗、两白旗,还有镶红旗,这是建虏的左四旗。”沈硕庆伸手指点着,给曹化淳等人做着解说,“建虏入关,分为左右两翼。左翼四旗加蒙古兵由奴酋莽古尔泰指挥……”
曹化淳点着头,说道:“莽古尔泰是建虏的三王子,听说是个鲁莽的家伙。”
沈硕庆接着说道:“莽古尔泰是正蓝旗旗主,两白旗的旗主多尔衮和多铎,也随皇太极入关,现在应该就在那里。”
“奴酋来得可真不少。”曹化淳感慨道:“贵军若能斩杀一两个,便能大大振作民心士气。”
沈硕庆微笑道:“在援朝作战时,东江军便斩杀了两红旗的旗主岳讬和硕讬;在旅顺堡保卫战中,把继任的镶红旗旗主给打成了残废。”
“杂家对此也有耳闻。”曹化淳脸上现出赞叹之色,说道:“与东江军相比,其它军镇可就差得太远了。”
郭大靖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建虏的动向,露出了一丝冷笑。
果然如他所料,建虏分出一部骑兵监视遵化城,其余人马在调整着,攻击的方向很明显,就是横亘于官道的东江军。
呜呜咽咽的号角声回荡在空中,莽古尔泰调整了布署后,立刻便发起了进攻。
建虏这一路撤退,利用劫掠的工匠打造了很多的楯车。尽管有些偷工减料,但基本的功能还是能够保障。
几十辆楯车在前,掩护着建虏向前逼进。东江军的阵地上虽是寂静无声,但将士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静等着给予建虏沉重打击。
楯车是建虏最常用,也是最倚重的进攻器械,不仅是在平地,在攻城中也是主力器械。
但楯车虽然能够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却也有本身的缺陷。比如东江军在地上设置的障碍,就能很有效地阻挡楯车的推进。
即便是后世的坦克,在坚固的路障面前,也会举步维艰,更何况楯车这种土坦克。
要清除路障,建虏就得从楯车后出来,挥动刀斧。也就是说,楯车的防护作也很有限。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阻碍办法,很多明军却不会使用。他们最常使用的战术是车盾枪炮在前,阻挡建虏的突进。
显然,凭当时明军装备的火枪火炮,无法有效遏止建虏楯车的推进,也就难以阻止建虏重甲兵的抵近肉搏。
还有一点,那就是建虏的步弓大箭,在射程上不逊于火枪,在射速上更要超过数倍。
所以,明军的战阵要么在近战肉搏中崩溃,要么在箭矢如雨的打击下,从混乱到溃败。
楯车如同一头头怪兽,沉重的车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逐渐抵近到官道上守军的阵地。
守军阵地上依然是枪不鸣、炮不响,这对于建虏来说,以倒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
能有这份稳重镇静的素质,能有号令严明的军纪,无时不刻不在证明着建虏面对的是一支强军劲旅。
“应该是东江军的精锐。”莽古尔泰作出准确的判断,因为这与他交战过的明军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所谓明兵发枪炮如雨雪,我军进击无一死者,岂非天佑乎?
建虏也是很能吹的,好象明军的枪炮象小孩子的玩具,建虏则个个有着刀枪不入的神功。
尽管建虏在面对明军的枪炮轰击时,肯定会有死伤。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伤亡确实不大。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一是明军的火器威力不够,对身着重甲的建虏不足以先造成太大的伤害。
其次则是射击距离过远,不在有效射程之内。这样的射击很大程度上是壮胆,既不能保证准确性,也不能保证杀伤力。
最后一点,则是暴露了明军在作战意志和素质上欠缺。对于建虏的恐惧,使明军火枪兵难以保持镇定。
内行看门道,身经百战的莽古尔泰作出了准确的判断,便是看出了守军的沉稳,以及严格的军纪。
轰!火炮的轰鸣,终于打破了战场的沉寂。那是从遵化城上搬走的火炮,向着建虏发射出沉重的炮弹。
虽然都是些郭大靖和东江军所看不上的老旧火炮,但在有效射程内,打出的炮弹,对于楯车还是有着极大的破坏力。
左侧高地的火炮接二连三地发出怒吼,一颗颗炮弹或击中楯车,或越过楯车,砸进车后的建虏之中。
二十多架仓促赶制的投石机,所用的很多木料连树皮都没来得及处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把炸弹和石头凌空飞向敌人。
“打中了。”曹化淳举着望远镜,兴奋地叫着。
在他的视野中,一辆楯车被炮弹击中,迸溅出无数木屑和零件,连车后的蒙古兵都受到了伤害。
轰,轰,轰……
炸弹在敌群中纷纷爆炸,火光迸现,烟雾升腾,建虏东倒西歪,伤亡累累。
对于曹化淳来说,这应该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战场,观看战斗的场面。
如同菜鸟一般,很平常的景象,也会让他震惊和兴奋,没有大呼小叫,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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