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针尖在手指上扎了一下,血珠立刻沁了出来。李秀姐痛得哼了一声,赶忙放进嘴里吮了几下。
孙嫂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儿,关切地上前查看。
“没事儿。”李秀姐笑着把手指拿出来,让孙嫂看,“就是扎了一下。”
做针线活儿嘛,被扎了一下两下再正常不过。
孙嫂看不再流血,也放下心来,却把李秀姐的针线给收了,好心劝道:“你呀,心神不宁,今天就别做活儿了。”
李秀姐苦笑了一下,轻轻点了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知道自己在想念男人。尽管知道仗打完了,自家男人是去旅顺拜见毛大帅交差,可一天不见面,就老是心绪不宁。
孙嫂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儿,笑着说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郭将军又救了很多辽民百姓,正在安家呢!”
“他们正忙着,咱们去看热闹?”李秀姐疑惑地问道:“这不太好吧?”
孙嫂呵呵笑着,说道:“不是去看热闹,咱们算是去欢迎,再帮帮他们。你是将军夫人嘛,带点家里用不着的东西,反正他们什么都缺,也给大靖挣点好名声不是。”
提到郭大靖,李秀姐马上点头答应,起身到后面收拾准备去了。
孙嫂为了给将军夫人撑面子,把王嫂也找来,做了些吃食,带了几件旧衣服,便陪着李秀姐出了门。
房子虽不大,姚新爷孙俩住着却也不嫌狭窄。
尽管撤退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敌人,但也不允许带上家里的瓶瓶罐罐。孙嫂所说的啥都缺,倒也不假。
好在郭大靖早有安置百姓的准备,从登州购买了一批生活用品。比如铁锅,就最重要,基本保证能家家有一口。
“好在天暖和了。”姚新把自家唯一的破被褥抱到外面晾晒,笑着对爷爷说道:“这里的规矩差不多都听懂了,您去领针线破布,我今天就开始做活儿。”
来到岛上,算是彻底安全了,姑娘也心安了。睡了个好觉,心情相当不错。
老姚头儿正劈砍着木头,略停了一下,说道:“你再歇一天,发的粮食还够吃。对了,不是还剩了些干粮嘛!”
姚新想了想,没再催促爷爷,出来进去地打扫,把简陋的屋子收拾得干净利整。
这就是自己的家啦!姚新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打量着房子院子,盘算着再种点小菜,弄点一面平整的石头,把路铺一铺……
老姚头儿停下手,一把简陋的板凳算是做好了。他呵呵笑着,对孙女说道:“看,再添个桌子,咱们就能坐着吃饭了。”
姚新上前试了试,笑着央求道:“爷爷,您有时间的话再做一把,带靠背的那种。没事儿的时候,您可以在院子里晒太阳。”
“好,好。”老姚头儿没口子地答应着,怜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头。
到了东江军的地盘,就是苦些累些,也不用再担惊受怕。自己已经老了,可能看到孙女平安成长,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院外响起一片嘈杂,姚新赶忙过去看。却是韩山童带着几个刚来的孩子,咋咋呼呼地去赶海。
好玩儿,他们被新鲜的事情所吸引,就想去见识一下。能不能捡拾到吃的,倒在其次。
“这帮野小子。”老姚头儿轻轻摇着头走过来,笑着说道:“赶海要看时辰的,他们就是瞎折腾。”
姚新本来也跃跃欲试,可听到野小子,还有赶海的讲究,不禁停下了脚步。
没错呀,自己是个女孩子。刚到了新地方居住,可莫要疯跑,让人家笑话。
李秀姐在孙嫂和王嫂的陪伴下,走进了新村,差点被疯跑过来的野小子们撞到。
所谓的新村,自然和老村不太一样。除了相隔一段距离,还派了一个小队驻防,负责维持治安。
人心隔肚皮,谁也保不准这些辽民中有没有奸细,或是想跟着建虏吃香喝辣的。尽管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再说,新老百姓的融和也需要些时间。一下子就塞到一起,容易生出矛盾。先在新村住着,考察或是适应一段时间,应该是较好的处理办法。
驻防的官兵就在新村的村口住着,军官还认识郭夫人,特意派了两个小兵跟着护卫。
“这帮臭小子。”士兵挡住李秀姐,嘴里还斥骂道:“吃了两顿饱饭,就疯得没边没沿儿了。”
李秀姐笑了笑,说道:“这说明他们不怕你们,是好事儿嘛!”
士兵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说道:“夫人说得是。郭将军也对俺们说过,老百姓供养着军队,当兵的亲人也都是百姓,不能……”
另一个士兵接着说道:“等村里有了主事儿的,也按老村的规矩办,就没这么乱了。”
就是半大小子,也有活儿安排,也要去读书识字。这是郭大靖早已制定好的章程,在老村实施得效果挺好。
话糙理不糙,士兵不能把郭大靖的话全部复述,但道理是听懂了,明白了。
李秀姐含笑点头,看着新村里两排夹道的房屋,不时问上两句。
房屋都不大,一般就是三间夹个院。
正房是住的,还刷了石灰,白色显得干净,还防潮。左右两间小的则是杂物间,或是圈舍,就很简陋。但有土墙、有屋顶,门窗还有草帘子遮挡。
被建虏驱赶打杀,在青台裕的时候,别说这大屋了,住的地方连这小杂物间都不如吧?
李秀姐心中生出感慨,一眼看到站在木栅围着的院子中的姚新,不禁露出笑容,迈步走了过去。
姚新好奇地看着年轻女人走过来,以为是同村住的,有什么事要帮忙。
李秀姐头一回做这事儿,也有点不知所措,走到近前,才迸出一句话,“小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搬到这里住得可好?有什么缺的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