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目于郭大靖和刘兴祚,问道:“如果袭攻辽阳的任务交给你们,需要多长时间准备完毕,又有哪些困难需要本部帮助解决?”
郭大靖又和刘兴祚互视,交换眼色,却又都不得其意,拿不准不敢乱说。
陈继盛哈哈一笑,说道:“我吃过午饭便回皮岛。当然,得你们给某准信儿。”
“明日喝完喜酒再走不迟。”郭大靖挽留道:“陈副帅这样的贵客,能参加某的婚事,实在是荣幸之至。”
陈继盛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军情如火,既已有万全计划,还是加紧准备,赶快实施为好。”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个小金锭,递给郭大靖,笑着说道:“走得仓促,未带什么财物,此权当贺礼吧!”
郭大靖嘿嘿笑着接过,躬身道:“多谢陈帅。”
停顿了一下,他又邀请道:“既是着急返岛,中午便到舍下吃顿便饭,让贱内当面谢过。”
陈继盛沉吟了一下,微笑点头,说道:“也好。不见见新妇,不当面致贺,却也失礼。”
“末将这就派人回去,让贱内准备饭菜。”郭大靖转身欲离开,向刘兴祚使了个眼色。
刘兴祚找了个借口,跟着走了出来。陈继盛知道二人要商议一下,只是微笑颌着,和郑凤寿随意闲聊。
“真的要袭击辽阳?”刘兴祚出来之后,劈头就问,“计划粗疏得很,风险不小。”
郭大靖说道:“不是还有时间完善嘛!再说,小股部队潜入偷袭,我在行啊!不用千八百人,只带二三百人搞出点动静还不容易?”
刘兴祚微皱眉头,说道:“那不如我带人去,山川地理、地形地势,我比你熟。”
“有刘奇士引路,也是一样的。”郭大靖说道:“你带人在红咀堡接应。”
刘兴祚翻了翻眼睛,说道:“好吧,就依你的计划。呆会儿向陈副帅汇报,我不吭声。”
郭大靖呵呵一笑,拍了拍刘兴祚的手臂,说道:“放心吧,这又是大功一件,我都想好了。嗯,礼钱不要了,明日去喝喜酒哈。”
“当我是穷光蛋,去白吃白喝呀!”刘兴祚眼珠差点翻到后脑勺,“可多了也没有,你嫌少也没办法,我明天定要不醉不归。”
“我陪你,看谁先喝趴下。”郭大靖相当自信地撇了撇嘴,招呼着刘兴祚一同进屋。
袭击辽阳的时间很关键,早了晚了都效果不佳。郭大靖得算计着建虏快要撤兵的时候,这才能说明是牵制的作用。
而带的人少,目标也小,翻山越岭地潜入更加隐蔽方便。
也不打什么大仗,袭击象鞍山驿、甜水站堡这样的小堡寨,搞个二三十颗人头,抓几个活的俘虏,也就满够了。
如果毛文龙在袭攻满浦昌城时,能再弄个二百来颗首级,加起来的战果就已经超过袁督师所上奏吹嘘的宁锦大捷了。
没错,不到三百颗人头,这就是“宁锦大捷”的战绩。尽管在防守锦州和宁远时,杀伤的建虏估计有个两三千,但斩获却少得可怜。
袁崇焕奏称:关宁铁骑和后金军野战大战三场、小战七十二场,仗仗皆胜!再加上锦州炮轰建虏近一个月,每天建虏伤亡上千……
不过,因为建奴以把同伴尸体从战场上抢回去为荣,所以明军没有多少首级的斩获。
算了,要是看袁督师的吹嘘,建虏把男女老少都算上,都不够死的。
在郭大靖看来,什么出城迎战、短兵相接的激烈厮杀是不存在的,关宁军就是缩在城内放箭开炮,守住了城池而已。
但损失呢,锦州三城和宁远的屯田全被报废,被掳走人口、牲畜不计其数,上百万两银子修筑城池,又打了水漂。
对于辽西,朝廷“不差钱”;可对于东江镇,却吝啬得如铁公鸡。
“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末将亲率精锐,袭攻辽阳。”郭大靖和刘兴祚进屋之后,便给了陈继盛明确的保证。
陈继盛沉吟了一下,说道:“千万不要冒险,如果没有机会,就暂且停止行动。”
“陈帅放心。”郭大靖说道:“末将等会伺机而动,绝不鲁莽冒进。”
“我相信你和刘将军。”陈继盛脸上绽开笑容,终于确定了计划,他可以轻松并放心了。
巡查诸岛,让陈继盛心中有些沉重。大战之后,各部恢复实力的速度并不令人满意。
说到底,还是钱粮物资不够充裕。
虽然朝廷在援朝作战中,给东江军拔付了很多,但东江军连续作战,不仅人员损失很大,物资消耗也不小,装备损坏也很严重。
当然,这已经比历史上“正月至六月,无日不战;弓矢盔甲器械,尽皆损坏,火药耗用殆尽,士兵衣不蔽体,赤身跣足……”强多了。
盔甲兵器需要修补,铁料不够充足;士兵需要军服军鞋,布匹也不是很多。家底本就单薄,不是朝廷的一两批物资,就在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困难。
按照陈继盛的统计和估算,东江军能够出动的可战之兵在一万上下。再多的话,也只是数量上的增加,不是战力上的提升。
而郭大靖提出的建议,就很好地解决了问题。辽阳要袭,但不用调动太多的兵力,耗费太多的粮草物资;昌城要打,安全系数高,水师可发挥作用。
看着还未到中午,几人便坐下闲聊,郭大靖又问起了郑凤寿,如何会与陈继盛同行?
郑凤寿连连苦笑,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建虏从朝鲜签盟后撤兵,东江军和朝鲜义兵并没有停战,继续不断地袭击建虏,使得侵略者在回师过程中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
阿敏急于返回辽东,也没有再派兵再去龙骨山城找朝鲜义兵的麻烦,尽管郑凤寿也做好了弃城的准备。
战事结束,象郑凤寿、崔孝一等英勇奋战的朝鲜义士,本应该受到朝廷的奖赏,但事实却令人大跌眼镜。
“郑凤寿知有毛镇,而不知有朝廷。厥罪非细。”这就是朝鲜国王李倧作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