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隆隆,郭大靖指挥部队又发起了对城墙的冲锋。
这次应该是真的,建虏军官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但他听不出战鼓声节奏的变化,这又是一次假冲锋,且不会有鸣锣退兵,全看冲锋部队中军官的指挥。
“不要太快,二十步后转身就跑。”各级军官不断出声,提醒着士兵不要冲得过头。
这次的冲锋更加接近城墙,甚至于扔下的云梯离城墙只有数尺。建虏又上当了,组织了兵力补防。
但攻城部队急刹住脚步,转头就跑,一片黑压压的石头、地雷又凌空砸到了城墙上。
城头灰土飞扬,碎石粉屑四下迸溅,有石弹被城墙反弹,碎片误伤了离城墙不过二十余步的东江军士兵。
尽管不是特别的完美,但建虏的死伤,以及攻城部队所付出的代价,却完全不成正比。
建虏军官被砸倒在城头,满头满脸都是血,血流进了眼睛,他迷迷糊糊中看到的景物都变成了红色。
石头还在落下,离他就在咫尺之间,迸溅的碎屑都打在了他的脸上。躲避的脚步杂沓而惊慌,还狠狠地踩了他两下。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会坚守城池,还会颇有自信嘛?
建虏军官晃着脑袋,努力想爬起来。一颗冒烟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跟前,外面裹缠着杂草,在地上翻滚着猛然爆发,火光和黑烟瞬间掩没了建虏军官。
战鼓的节奏一变,如疾风暴雨,敲打在将士们的心头,激起他们昂扬的斗志。
更加响亮的呐喊声从胸中喷薄而出,攻城部队转身向着烟雾灰尘飞扬的城墙冲杀而去。
总攻,终于开始了。惨烈的厮杀,终究还是无法避免,虽然郭大靖已经尽量多杀伤建虏,并减少了己军的伤亡。
云梯架上了城墙,士兵们奋力向上攀爬。火枪弓箭向着城上射击,压制左侧建虏的增援,抛石机调整了一点角度,再次装填发射,向右侧轰击截击。
两翼能有效截击压制,主攻区域的建虏便是死一个少一个,无法得到补充。而攻城部队却是源源不断,将逐渐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一个战士爬上了城头,却又被打了下来,跌落的身影刺痛了郭大靖的眼睛。
又有战士舍生忘死地爬了上去,兵器交击中,与建虏展开厮拼。
敌我双方都杀红了眼,郭大靖看到一个战士和建虏纠缠厮打,一起摔到了城下;又有一个战士被弯刀砍中,却拼着力气把手中的刀砍向敌人,在血肉横飞中一起倒下……
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墙,更多的士兵爬上了城头,战斗激烈,但战局却在偏转向攻城一方。
对建虏的几次杀伤,两侧的封锁,发挥了作用,建虏能投入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
终于,十几个战士在城头立住了脚,并肩抵挡着建虏,保护着一架云梯能够不断地向城头输送战友。
占据的范围不断扩大,更多的云梯得到保护,更多的战士不受阻碍地攀爬而上,加入战团。
“城破了!”李维鸾吐出一口长气,经验丰富的他终于能够确定。
尚可喜用力点了点头,向前催马,大声说道:“某去亲自督阵,破城首功是咱们的。等某登城,便发信号。”
不管是毛文龙,还是毛承禄,都没有发出攻破城池的信号。也就是说,这边是最快的,但还要再巩固一下,才算最后的胜利。
郭大靖向李维鸾拱了拱手,催马向前,直奔城墙冲去。
李维鸾的手伸到半空,又无奈地收回,只好留下负责全面指挥,负责发出信号。
张攀挥了下手,命令自己的亲兵队长,“陈铁,带人跟着郭将军,好好保护。”
身先士卒,或许是吧!在郭大靖心中,不争什么首登之功,只想尽自己的力,多杀几个建虏。
每个将领都有亲兵,既要忠心,又是精锐。郭大靖就是例外,他的亲卫算是那二百火枪兵,现在正在城下开火射击,压制截击建虏。
尚可喜和郭大靖前后登城,相当顺利。
“我左你右。”尚可喜交代了一句,便带着亲兵向一侧冲杀而去。
向左即是向北,正是毛文龙主攻的西城门。尚可喜有私心,要让毛帅看到自己的武勇,并击败城上建虏,迎毛帅所部攻入城内。
郭大靖并没多想,左臂盾,右手刀,沿着城墙向南冲去。张攀的亲兵赶忙跟上,卫护着他一并厮杀向前。
一个建虏军官带着几十个手下匆忙赶来,应该是负责其它方向的城防,沿着台阶跑上城墙,迎面正碰上郭大靖等人。
“杀——”建虏军官挥刀一指,嚎叫着冲杀而来。
郭大靖右手把刀往鞘中一插,左手怀中一掏,弹弓在手,右手兜里捏出弹丸,扬手就是一下子。
啊——建虏军官的嚎叫变成了惨叫,脸上血肉迸溅,立时丧失了战斗力。
郭大靖掏弹再射,近在咫尺的距离,接连射伤了数个建虏。
趁着建虏的气势的为之一遏,陈铁大声呐喊着加快脚步,率兵越过郭大靖,与建虏厮杀在一起。
郭大靖也不争先,跳上城垛口,居高临下,继续用弹弓射击建虏。
这种打法有点投机取巧,甚至可以说是阴险卑鄙,但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况且相当有效。
建虏惨叫连连,或被打瞎眼睛,或被打碎鼻子,或被打掉门牙。不管是哪,脸上挨一下子,立刻就丧失战斗力,至少也是不能再正常对敌。
刀枪闪现,血肉横飞,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哪里容得建虏失常?
战斗进行得激烈,但持续时间却并不长。后面又冲上来几十名战士,刀枪并举,喊杀阵阵,很快就将这股建虏杀得尸横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