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哭泣声不断,痛苦的哭泣中夹杂着对叛军彻头彻尾的恨意。
所谓哀兵必胜,尹子奇眼看着自己的计策没能让睢阳守军屈服,反而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守城的意志。
作为屠杀一方的叛军却反而士气更低落了。
尹子奇叹息一声,不得不鸣金收兵。
就这样,睢阳又争取了一日的时间。
章武则带领军队沿着汴水向西,一路强行军向睢阳而来。
越是靠近睢阳,南霁云越是焦躁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睢阳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张帅能不能等到自己回来。
相比之下,章武就放松多了。
终于,部队在距离睢阳二十公里的地方,得知了睢阳城依然没有陷落的消息。
这下子南霁云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冲进了章武的帅帐,准备请求出战。
可是章武却看着战场上的地图,对南霁云说道:“南将军稍待片刻,破敌的时机就在今夜!”
“请将军先休整好,等我的命令再出击!”
南霁云只好带着士兵去扎营休息,而章武则看着汴水边上连绵的营寨。
睢阳城是大唐漕运的重要节点。
尹子奇攻打睢阳,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切断漕运。
一开始尹子奇围城的时候,就因为没能切断汴水漕运,睢阳守军还能通过河道补给粮食,这才撑了八个月。
为了彻底控制汴水,尹子奇下令搜集了睢阳城附近所有的船只,将这些船只全部沉到了汴水中。
这样子江淮的漕运船只就无法通过汴水给睢阳城内送粮食了。
这一个月的围困,让睢阳城内断了粮食,守军终于要支撑不住了。
尹子奇的营寨自然就扎在汴水的边上,这样才能监控汴水的动态。
另一方面,尹子奇的大军也要通过汴水,从洛阳获得粮食补给。
粮食在洛阳的码头装上漕运的船,沿着汴水直接顺流而下,经过汴州(开封)之后,就可以送到睢阳。
尹子奇靠着汴水建造了码头,又围绕着码头建立了营寨。
从睢阳到下游的水道都已经被尹子奇用沉船给堵死了,所以尹子奇也不害怕江淮的舰船舟师沿河而上。
以码头的营寨为核心,尹子奇不断的扩展营寨的范围。
逐渐尹子奇的营寨就控制了睢阳城中所有的通道,也就这样困死了睢阳城。
这样稳扎稳打的战法,就连张巡这样的守城大师,也只能看着睢阳城被一点一点的困死。
对于临淮赶来的大军,其实对尹子奇大军的威胁也没那么大。
两万大军虽然不少,但是尹子奇的营寨坚固,唐军短期间是肯定攻不下的。
而睢阳只要再围困十日,城内守军就肯定撑不住了。
只要攻下了睢阳,再加上城外坚固的营寨,这两万大军根本无法威胁尹子奇的十几万大军。
尹子奇调整了心态,继续围困睢阳城,又让军队坚守营寨,坚决不出去和章武的两万大军决战。
不过章武的大军到了距离睢阳十几里的地方也突然停下来,似乎没有着急攻击尹子奇的意思。
尹子奇暗道,果然许叔冀和贺兰进明这两个家伙只是做给大唐朝廷看的,只要睢阳城破他们肯定就会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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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点,尹子奇终于放下心来,看来唐军这次的救援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就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一艘运粮的船开进了尹子奇营寨的码头里。
尹子奇麾下的督粮官看着从漕运船上卸下来的粮食,不满的对押送粮草的军官说道:
“怎么才一艘粮船?今天不是应该到五艘粮船吗?”
押运粮船的军官嘻嘻哈哈的说道:“后面那艘船搁浅了,堵塞住了河道,现在已经找纤夫拉了,到夜里就能到了。”
督粮官骂了一声:“害的老子又也要守到夜里!这几日的粮船怎么总是堵住啊?”
押粮的军官说道:“这不是睢阳上游的百姓也学着尹帅沉船吗,他们将自己的船沉到汴水中,想要阻断我军的粮运。”
“不过这些百姓的船小,没能阻断汴水的水运,只要找几个纤夫就能拉出来。”
督粮官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这叛军不得人心,可没想到竟然不得人心到这个地步。
对这些沿河的百姓来说,船就是他们活命的工具。
以漕运为生的百姓爱护自家的船,就和农民爱护自家的耕牛一样。
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为了妨碍大军运粮,将自己家的船沉到了水底。
河南百姓抗击伪燕的决心之大,让督粮官都感到寒意。
押粮的军官说道:“别抱怨了,你要等船,我也要等船,我也等着赶紧做完这差事,返回洛阳呢。”
尹子奇视察完了营寨,终于返回了中军大帐。
今日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睢阳守军的意志让尹子奇钦佩,明明都已经断粮这么多天了,张巡依然将睢阳城守的滴水不漏。
听说睢阳城内已经开始吃人了,尹子奇掰算着日子,再给他十天时间,一定能够拿下睢阳。
只要占领睢阳,尹子奇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如果伪燕重新振作,他依然是伪燕朝廷的一方大将。
如果伪燕战局败坏,那么尹子奇就可以靠着手里的军队和占领的睢阳为条件,向大唐朝廷讨要一个节度使的位置。
只要拿下睢阳城!
码头上,汴水上终于出现了灯火。
押粮官笑着说道:“你看,我说很快就能到吧?”
尹子奇的督粮官啐一口痰说道:“这等得天都黑了!”
“这粮食能运到就好了,快点让兄弟们上码头搬粮啊!”
这个押粮官突然捂着肚子说道:“哎哟,不好,我肚子痛!”
督粮官嫌弃的说道:“你就拉在汴水里,兄弟们都是这么解决的。”
押粮官却说道:“不行不行,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看着拉不出来,我去草丛里对付一下。”
说完,押粮官一下子跑下了码头,冲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督粮官骂了一声说道:“正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让兄弟们都上码头,都已经这么晚了,赶紧卸完了粮食回去睡觉!”
负责装卸粮食的士兵都走上了码头,只看到一艘船飘进了港口里。
督粮官有些奇怪,不是说后面有四艘船吗?怎么只来了一艘?
而且这船上怎么黑漆漆的,开船的人呢?
那个那个洛阳来的押粮官跑进草丛方便了,督粮官也不好到草丛里抓他问。
也许其他的船还在后面吧?
等到这艘黑漆漆的漕运船靠岸之后,卸粮食的士兵刚刚登上船。
轰的一声巨响,这艘漕运船就在码头爆炸了!
督粮官还没反应过来,装在炸药桶里的铁钉飞出来,将他活活打成了刺猬。
登上漕运船的士兵更惨,直接是炸的四分五裂。
码头上的伪燕士兵被炸的死的死逃的逃。
从洛阳来的押粮官则微笑着从草丛里走出来。
他登上被炸断的码头,看着后面三艘装满了松香和油料的漕运船被点燃。
这个押粮的军官正是潜入洛阳的内卫玩家单涛。
单涛看着熊熊燃烧的漕运船,一个勐子扎进水里,逆着河水向上游游过去。
而燃烧的漕运船则顺着水流撞进了码头中。
当夜,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