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罗旋赶到生产队大食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早就过了打中午饭的时辰。
“罗旋,你又来打饭了?”
如同往常一样,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蹲在大食堂屋檐下抽着旱烟的火伕头。
他一见到罗旋,便平澹如水的开口道,“今天中午的饭,已经没了。要是你和狩猎队的人想吃饭的话,我这就去给你们熬一点红薯粥。”
见罗旋没吭声。
伙夫头又补了一句,“你到底吃不吃?”
罗旋嘿嘿一笑:“叔,别问!要是一问,我就吃!就怕连锅给你端走,那还不得心疼死叔?”
队长卜耀明,捂着保管室里的粮食不放。
太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伙夫头,完全没有了以前他见到罗旋之际,那种热情。
也不和罗旋逗趣了。
生产队里需要节约粮食,以备春耕。
原本挂靠在小老君生产队,那一帮子狩猎队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大食堂里,一个很沉重的负担了。
但由于上面有政策:别的生产队的社员,是可以去另外的生产队搭火吃饭的。
因此,
狩猎队偶尔,会到大食堂里面来打饭吃,这是符合政策的,谁也说不出个啥。
虽说,其实罗旋和狩猎队,其实很少来大食堂里打饭吃。
但毕竟狩猎的人多,只要来打上一次饭,那分量可就真不少!
粮食金贵。
如今,1斤粮食在社员们的眼中,可比以前10斤粮,都还要显得重要。
“唉,你端锅?恐怕再这么熬下去,我自个儿都会砸锅了。”
伙夫头叹口气。
把旱烟抽的如同烙铁一般,红艳艳的,“吃,吃!现在猫冬,大家伙儿都没什么农活干。但大家伙儿还是要去修水渠、平整土地的,还要出义务工。
唉,生活开的虚巴,干的活路又扎实。
大家就吃了个三成饱,拿啥来出力气嘛!狗曰的老卜,就跟个娘们儿似的,抠门儿的紧,就不给我多余的粮食!”
屋里传来卜耀明的声音:“老王头,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你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还是咋地?
我不把这些粮食省着点儿,到了明年开荒的时候,让大伙儿好好的吃饱,大伙儿咋干活?
饲养室里养的肥猪,平常你三天两头杀一头来吃,你倒是把好名声给捞了。
可要是不留几头来过年,到时候,社员们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伙夫头在石阶上,把烟锅里的余灰磕干净,嘴上抱怨道:“卜队长,你说的话在理,道理我也知道。
可是大伙儿都说吃不饱,天天围在老子耳朵边念经...好像粮食都被我偷吃了一样!
罗旋你帮我评评理,你说,天天取出来的粮食,都是生产队里的干部们过了称的。
做饭的时候,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盯着,我、我,天地良心...我上哪偷吃去?!”
“啊tui...”
一口浓痰,承载着原本不应该由它来承载的愤怒,从伙夫头嘴里激射而出。
“啪嗒”一声。
重重的砸在院子里,那坚硬的冻土上。
“理解,理解。”
罗旋伸手拍拍伙夫头的肩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红梅牌”香烟。
抽出一支递给他:“来,叔抽支烟,消消气。群众们没吃饱,心里有怨气。他们对叔你的工作,不是那么理解,也是情有可原嘛。”
伙夫头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闻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