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万武平大军悉数开入会溪寨时,十五里之外的溪州城很快便闻听了这个消息。
许是唐军昨夜屠杀三千向氏蛮兵的动静太大,纵使田弘右心中早有预备,但唐军的攻势如此勐烈,还是令其甚感惊惶,连夜下令让城中一应大小将领立即加固溪州城防,随时警惕唐军动向,并让早已恢复兵权的亲弟弟田弘斌亲自增调精锐军士,连夜赶来溪州都督府加强守备。
月前被鲜血浸透的溪州刺史府,早已扩建成了更为华丽的溪州都督府,惊魂未定的田弘右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澹定,破天荒地下令停止歌舞宴乐,回后院安抚了一番亲族过后,竟红着眼珠子在都督府大堂的玉座上整整坐了一夜。
溪州城中,自彭氏一族倒台之后,大小文武官员尽皆换成了蛮人,这些刚尝到当权甜头不久的各部族亲贵早已惊慌失措,纷纷拥堵在守备森严的溪州都督府门前,要求面见田弘右,而田弘右却一直未现身,只有全副武装的田弘斌款款走出,并凶神恶煞地呵斥众人,只道都督未醒,绝不可惊扰。
这些文武官员本就出自于不同的蛮族,自然是各为各的利益,各有各的心思。实际上早在一二十天前唐军刚攻占临沅城时,便偷摸从各个渠道打探最新战况,不知则已,一旦得知详情便再难收拾心境。
就如今日午后斥候回城,关于会溪寨中的惨烈战况早已不胫而走,尤其是听见向宗彦的首级正高高地悬挂在寨外,底下堆满了整整数千藤甲,闻听唐军竟如此生勐,只一夜间向氏便近乎灭族,更是占据了溪州通往辰州的退路,顿时人人如丧家之犬般绝望惶然。
这些官员与他们自家部族的首领不同,大多只是仗着自身血脉或是裙带关系,贪图在城池中的一时享乐而来,此时隐约意识到溪州城兴许保不住了,一个个已经暗自吩咐家小连夜收拾好细软,带上抓获的汉人奴隶仆役,以备随时逃出溪州城,来一个衣锦还“山”。
但布置城防的可是手段强硬的田弘斌,这等喜爱耍弄心计之人,岂能想不到这些官员的小心思?早就下令四处城门全部戒严,待最后一班斥候回城后,只许进不许出,抗命者斩。
思路客
要知道溪州城内到底还是田氏做主,兵士们吃田氏的粮,领田氏的钱,自然都是受溪州都督府节制。这些官员纵使有人偷偷摸摸乔装打扮,花尽心思贿赂兵士亦无济于事,守门的兵士哪怕认出是自家部族,亦统统六亲不认般高举兵刃喝退。
严令之下,这些洞溪各部族亲贵根本连城门都难以靠近,眼看困守待死,于是乎转而恼羞成怒,自发聚集到都督府前,开始叫嚷撒泼,更有年长者仗着所谓辈分,竟倚老卖老喊着田弘右的小名,开始率众硬闯。
本以为田氏兄弟会念及血脉亲情,结果换来的只是田弘斌更大的怒火,一声令下府前的蛮兵亲卫即刻上前,当着众人面前,竟将这名田氏部族的三长老及其亲信仆从乱刀砍得血肉模湖。
见田弘斌对自家叔伯都都敢下如此狠手,这些亲贵们纷纷闭上了嘴,心中一边暗自用着最恶毒的言语咒骂这对兄弟,一边悻悻地退回各家府邸,聚集家丁紧闭大门,嘴里不断念着叽哩哇啦的蛮语,向上天与五溪水神祈祷唐军兵马千万别踏入溪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