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城外七十余里地,金色鲲鱼甩尾而跃,将许知秋从腹中吐了出来,后者一阵恍神,而后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在一条官道上,周边漆黑寂静, 根本无人在此路过,是以并未有人能够察觉到此处的异动。
“这就离京了么。”
“倒是有够方便的。”
许知秋最后朝着乾京城的方向望上一眼,随后没有过多耽搁,向着天元镇走去。
不,是飞去。
筑基修士可以御风远游,这是许知秋早就羡慕不已的事儿, 如今既然已是筑基, 哪里还会用两条腿去赶路。
“御风远游, 日行千里。”
“也该是我试试这般滋味了。”
许知秋运转体内真气,身轻如燕,只是纵身一跃,就升至三丈高,而后御风而行,速度比之汗血宝马还要快上许多。
“呼呼呼——”
风声擦耳而过。
官道两侧的树影飞速倒退。
天元镇本就只剩下三十余里的路程,这下更是只用了不足两刻钟的时间就已抵达。
对此,许知秋甚为满意。
筑基修士的御风远游果然是极为方便。
不过相比起来,宫院老人的鲲鱼法阵更是让人羡慕,可惜那等高深的阵法哪里是筑基修士能够学会的,估计就是元婴境的大修也难以掌握。
丑时过半,
许知秋踩着脚下的青石板来到天元镇最北边的城门口,但并未就此进去,而是随便找块石阶坐着,这里是乾京城与天元镇距离最近的官道,若是赵良材收到了自己留下的信纸,那么只需在这里等待就能遇见。
不过哪料,这一等却是足足等了七个时辰。
等到第二日申时, 太阳都快要落山的时候, 赵良材像条快要渴死的野狗般出现在官道上,舌头伸的老长,气喘吁吁,身后被着个小包裹,腰几乎要弯在地上,再离远点看,就像是个半死不活的奇行种。
“啊……累死了,累死了……”
“狗入的,这群活该受穷的狗东西,竟然有钱也不赚……”
赵良材边走还要边抱怨。
这乾京城距离天元镇总共有百余里地。
这可是把赵公子累个半死。
本来是想着找个马夫送自己出城,可是昨夜上元节,又出现了魁首被掳走的惊天大事,人都忙着看热闹,哪里会有马夫去接活,就是赵公子把价钱提了又提也仍是没人接活,没得办法,只好用自己这两条腿去赶路。
那信纸上写着速来。
赵良材哪里敢耽误, 硬是连走了七个时辰,无有片刻停歇, 这是又累又渴,一条命已有大半都丢在了路途,要是再走下去估计就要翻眼了,好在坚持到现在已是来到天元镇,且在城门附近一眼就瞧见了许知秋的身影,立即欣喜过望,多了几分精神,连滚带爬地滚到面前,躺在地上如垂死之人道:“水……水……快给我水。”
见他这般惨状,许知秋便去镇内讨了两碗水递过来,赵良材二话不说将碗内的水全部喝个干净,这才长舒一口气,又将丢掉的半条命捡了回来。
许知秋问道:“怎么,是没有马车愿意出城吗?”
提起这茬,赵良材就是一肚子怨气,“师父,你走之后,那天街都快乱成一锅粥了,那些个赶车的贱胚子全在看热闹,压根就没人愿意出城,我都把价钱提高三倍了还是不成,真是活该他们受穷!”
说到最后甚至忍不住要将手中的瓷碗砸在地上。
但被许知秋一个眼神制止。
许知秋起身向着镇内走去,边走边道:“上元节灯会,本就是难得享乐的日子,自是无人愿意出车赶路,这也怨不得他们,倒是你,临走前可曾将我的行踪告知旁人?”
赵良材紧忙跟上,摇头道,“信纸上有写,我就没再敢提,就是顾姑娘那里我也是说都没说便就走了。”
许知秋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赵良材忍不住道:“师父,咱们就这么走了,顾姑娘那里应是会不高兴吧。”
许知秋瞥向京城的方向道:“也是无奈之举,以顾姑娘的为人应是不会计较。”
赵良材又问道:“那咱们为啥要连夜出城呢?”他环顾四周,压低嗓音道,“师父,你可是乾京城的魁首,比我爹都要厉害,就是留在京城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其实我还想在城内多待几日呢,那望月阁的小桃儿可比醉春楼里的姑娘漂亮多了。”
许知秋没有立即回话,过了片刻问道:“你知道那坊内之人是我?”
赵良材满是自得道:“师父,这天下人的风采,除了你能让我暂避锋芒以外,旁人根本不被本公子放在眼里,所以哪能是看不出来呀。”
话到最后,赵良材搜肠刮肚,又将所有能想到的夸赞之词全都说出一遍,油腻到几乎想让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不过许知秋只是极为平静地说道:“既是知晓,回到临安以后切忌要守口如瓶。”
赵良材顿时不解,原本他想着回临安后定要大摆宴席十五天,要将许知秋的事迹传遍所有人耳中,最好是连带附近几个县城也都知晓,如此自己的面子也是极为沾光,可现在却被要求守口如瓶,一时有些难以理解,最后郁闷问道:“这是为何?”
许知秋没有解释,只是让他记住不可告知旁人。
赵良材没得办法,心里想要拒绝,可是嘴上却不敢不答应。
两人将瓷碗还了回去,开始在镇内找寻马车。相比于上次来天元镇,这次镇内几乎看不到人影,除了商铺内的老板和伙计,街面上就只有他们两个,许知秋向人打听哪里可有跑长路的,最后打听到几家车夫的位置,就赶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