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兵马杀入雒阳,叔父只有几万兵马,朝廷太仓连几万兵马的口粮都拿不出,你真以为几十万人杀入雒阳后,雒阳就有粮食了——”
董虎拿过一个木夹子,重重摔在刘妍面前。
“你自己看看……看看兖州境内有多少饥民!”
董虎大手指向厅堂外,额头青筋不断鼓荡。
“他曹操只是抽出十万青州军,你以为他为何纵兵劫掠?”
“他没粮!”
“兖州各郡国府库内没粮!”
董虎手指连连点在木夹子文件上。
“河南尹二十一城人丁百万,兖州就算去掉陈留郡人丁,也还剩下至少有三百万人,三百万人连十万兵马的口粮都拿不出,河南尹人丁百万,又凭什么养活杀入雒阳的三十万兵马——”
“你究竟明不明白?各路诸侯三十万兵马一旦杀入雒阳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刘家一大家子全是几十万兵马待宰的鱼肉!”
“意味着河南尹百万百姓全都是待宰的牛羊!”
“比叔父还要酷烈十倍——”
……
看着刘妍头颅低垂,过了好一会,董虎方才收住情绪。
“韩馥、刘岱、孔伷、袁绍、孔融……他们哪一个不是叔父任命的?他们跑到冀州、兖州、豫州、青州、荆州才有几个月?”
“叔父十月做了相国,次年元月他们就起兵围攻雒阳,他们两个月就掌控住了五州之地?两个月就能供养几十万兵马?”
“别扯淡了!”
“若没有各大家族拿出钱粮支持,那些家伙有何资格短短两三个月招募到几十万兵马?”
……
“此事就这么着了,他们资助一群混账造反,咱给他们每人五十亩田,罚了些钱财赎罪,没有举刀杀人九族,已经是宽大处理,若哪个不满,可以前往襄阳,向朝廷告咱的状。”
听他这么说,刘妍不由低声嘟囔。
“告状有用吗?你就是个小反贼,还整日说人家造反……”
刘月有些担忧拉了她一下衣襟,却被倔强丫头不乐意甩开,看的董虎又是一阵郁闷,但也只能权当没听到。
“公孙瓒屁啥不是,顶多是你爹活着时给了他一个奋武杂号将军,他有什么资格对冀青兖三州指手画脚?咱还是车骑将军呢,咱也没有他这么狂妄过……”
刘妍看了他一眼,心想着面前的可恶家伙已经占了并州、凉州、司隶校尉部、兖州、还有汉中郡、颍川郡、梁国,心想着他自己一身毛还说他人是妖怪……心下是这么想的,终究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没有当场再对怼。
“公孙范、田楷、曹仁三个家伙在济南国聚起四万兵马……”
“哼!”
“公孙瓒这么想找死,咱成全他!”
“哼!”
董虎心下对公孙瓒的自大猖狂极为恼怒,但还有一个更加危险的家伙趴在兖州身边……
“公孙瓒与孙坚都是一模一样的蠢货,自己屁股后面都一腚屎,还他娘地人心不足蛇吞象,咱若不狠揍他们一顿,他们都不知道王八究竟长几个眼!”
“但在这之前,咱必须把曹操那混蛋赶跑!你是咱的大长使……尽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寻咱麻烦、吃里扒外,但你现在也与兖州刺史差不了多少,总不希望兖州百姓再惨遭战火吧?不希望咱把战火烧到豫州境内,不希望咱弄死了沛国郡王刘曜吧?”
“所以,你让张邈老儿前去沛国也好,自己写信警告也罢,半个月……半个月内曹操还敢趴在咱脸前,别怪咱心狠手辣!”
董虎冷脸指向张邈、边让,刘妍心下便是一阵紧张,她自十岁时就与董虎打交道,知道他是真的恼了,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大意,忙点头答应。
“我……我今天就去信沛国。”
“咱只等你半个月,曹操半个月内若不从丰县滚蛋,咱就挥师南下。”
董虎摆了摆手,刘妍好像知道他有些生气了,磨蹭了好一会,就在她准备带着皱眉不已的张邈、边让离去时……
“月妹等一下。”
董虎拿过笔墨很快写了一封军令,在上面又加了印信,这才向刘月示意了下,刘月也不稍作犹豫,上前接过军令。
“兖州饥困百姓较多,尤其是遭了兵灾的任城、东平、济北、泰山四郡国,由你负责敖仓内五百万石救济粮。”
“原则上,五成粮借贷出去,一成粮免费救助孤老病残者,四成粮以招募民夫发放出去。
董虎皱眉道:“借贷按照老规矩,借一还一,救助孤老病残者也没什么可说的,至于民夫……根据饥民多寡情况在四郡招募民夫,男女老幼都可以,咱们本就是准备救济百姓的,招募民夫主要以修桥铺路、加固黄河堤岸为先,城池若是损毁,百姓房屋损坏了,都可以用民夫修一修,按照紧迫程度确定先后。”
“哦对了,咱终究是得罪了一些家族,你自己人身安全也要注意些,就让文远协助好了。”
刘月正色抱拳答应。
“诺。”
董虎微笑点头。
“任务繁重且驳杂,你也要注意些身体。”
“嗯。”
……
刘月是老宗正刘宽的孙女,只是宗室之女,再加上刘月的“和亲”经历,对汉室情感远没刘妍那么重,董虎对她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相反的,他在对待越来越叛逆,也越来越不好骗的刘妍就要谨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