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低头道:“退一万步说,阿耶不会将儿名下的产业送人,可他将来娶了继母进门后,说儿年幼不懂事,要儿将手中的财物产业交给继母掌管,儿又该怎么办呢?”
窦王妃抿了抿唇。这事儿她也没办法。她连中馈大权都没把握能抢到手,更何况是已故儿媳的陪嫁?她顶多就是在隋王面前劝几句罢了。可李俪君确实年纪太小了,那么大一份财产,不可能交给她一个小孩子掌管。她外家已无近亲,其他族人跟她不是一条心,根本不可能放心把产业托付出去。叫几个掌柜、仆从管着,也不靠谱。最终不是嗣王李玳代管,就是李玳让新娶的继室代管,兴许管着管着,就会变成别人的东西了。
李俪君见窦王妃沉默,又说了最后一条:“其实,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儿舍不得,是因为那是外祖与娘多年心血,儿不愿意看到它落在旁人手中。但外祖与娘最疼爱儿,若是儿能平安长大,那些身外之物,舍就舍了。怕就怕有人心怀鬼胎,为了彻底霸占这份产业,便要置儿于死地……后宅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从前小杨氏在时,就有过不止一回。谁能担保,换了别人,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呢?”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儿因为揭破了小杨氏的罪行,已经得罪了杨家。无论嫁给阿耶做续弦的是哪位杨氏女,怕是都容不下儿的……”
窦王妃听得唏嘘不已。继孙女担心的每一条都有理有据,她听着都替孩子发愁了。无论孩子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摊上李玳这么一个狠心薄情的父亲,俪娘真是太可怜了!
她紧紧拉住了李俪君的手:“好孩子,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如此!你那些产业……阿婆替你去求王爷,请王爷派人代为照管,绝不会叫别人吞了去。等你阿耶定下了继室人选,你就带人搬到阿婆院子里来住。有阿婆照看你呢,绝不会叫人使阴私手段把你害了!”
李俪君反握住窦王妃的手:“阿婆,阿耶不会允许儿搬过来的。若儿真的搬到您院里,只怕阿耶也容不下儿了!”
窦王妃顿时哑然。她的眼圈都红了。难道她就真的什么都帮不了俪娘么?!
然而李俪君告诉她,其实她能帮得上的:“阿婆若对儿有几分怜惜之心,愿意帮儿摆脱困境,还请您与阿翁出面,庇护赵陈记,让其得以照常经营。倘若阿耶或未来的继母有心谋夺,也请阿翁与阿婆挡上一挡。儿借口守孝,躲出长安城,便是有人欲对儿不利,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只是儿年纪还小,若无阿翁阿婆许可,阿耶又怎会放人?”
窦王妃叹气。她已经不象先前那么反对李俪君搬出去了:“若是没有更好的法子,阿婆虽舍不得,也只能将你送走了。只是你带着几个仆从在外居住,未必比在王府安全。若当真有人为了你手中的产业要对你下毒手,就怕在野外比在王府中更方便行事了!”
李俪君笑笑:“既然是冲着儿手中的财产来的,那么儿也可以提前做出应对。阿婆可知道,以往阿娘在时,每年从赵陈记得到的收益,都有八成会用来贴补王府的花销,多半是用在阿翁与阿耶身上了。儿打算今后仍照此例,每年将赵陈记的收益拨出八成,请阿婆代为掌管。无论是阿翁还是阿耶,又或是王府中任何一人有需要花用的,都由阿婆决定是否支出,又支出多少。钱会直接从赵陈记拨出,就算有人要了儿的性命,也改变不了这件事。”
她看向窦王妃:“阿婆愿意替儿做一回挡箭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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