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钊。”
怔神之际,耳边突然响起这一声。
循声望去——
“阿钊?”妆镜前坐着的姜女放下玉梳,侧身盈盈望来。
又一声“阿钊”,转过身去,不远处,姜女守着棋枰正朝他招手。
罗帐前,他抱着姜女转了一圈又一圈,姜女羞恼咬他:“阿钊!”
轩窗旁,姜女揽抱着他的腰,下巴磕在他心口,笑吟吟唤他:“阿钊~”
耳边萦绕着的尽是“阿钊”,触目所及皆是姜女。
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心中却如惊涛拍岸。那种撕扯感再次袭来,随即涌上一股极强的酸涩。
待要举步朝那朝思暮想的人影走去。
倏忽之间,什么都没了。
镜前、窗边……空荡荡,空空如也。
心也跟着一空,一慌。
下意识叫了声:“阿娪!”追出门去。
更阑人静、冷露无声,庭院里阒无一人。
萧元度停下脚步,茫然环顾四周,满心牵挂的人却再也无处可寻。
银辉笼罩之下,万物都显出一种萧瑟凄凉来,人亦沉浸于这种苍凉之中。
几许怅然、几许寥落。
才掀起的惊涛就这样被吞噬了,呵地笑出声来。
忍得一时,盼得长久?哪里来得长久,和谁的长久。
人去屋空,四壁萧然,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那就这样罢。
让过去都过去,和从前一刀两断。
再不要听与之相关的任何消息,再不要瞧上一眼。朝前走,走一条全新的路,自此不再回头!
终归是一场荒唐。
因沉缅于回忆而稍稍柔和下来的脸重又变得冷硬。
萧元度回身,最后一次打量两人同寝同居之地。
而后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出了中庭。
仆妇恐他临时有吩咐,一直在院外候着,见他这时候还要走,很有些意外。
“五公子不在此安歇?”紧跟上前询问。
“不了。”萧元度遽然停步,微首,以一种漠然的语气吩咐,“明日起,各处院门锁死,你们也都撤离此处。”
仆妇愕然。
这意思是,五公子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
“那、那钥匙——”
未得到回应。
看着那道高拔的身影疾步如风的走远,仆妇摇头一叹,心里多少也有了数。
进院入室,待要把唯一的灯熄灭,目光忽而定住。
妆台上多了一样东西。
因为日日都要洒扫,要保持一尘不染,凡这屋室之内的物什以及应当摆放的位置,就没有她不知的。
这应是五公子才带来的。
是什么呢?
仆妇有些好奇。
想到五公子左右不会再来,终还是走了过去。
——是一个扁平细长的木盒。
木盒是打开的,里面并非贵重之物,躺着一朵枯萎多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