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怨无悔。
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连玠来得愈发少了,和兴平时一样,长日漫漫,只有她一人枯守着、傻等着。
等着等着,忍不住试想起他们大婚时的情景。
定是热闹非凡的罢?被人群簇拥着,接受尊长之祝、亲朋之贺。
继而又开始想象他们婚后的诸多事情。
燕尔新婚,共挽鹿车,要不多久还会生儿育女。
作为他的正妻,羊湄才是有资格与他并肩的人。进族谱、入宗庙,生同衾、死同穴……
而她,不能见光,连这座别苑都出不得。
还丢失了姜七娘的身份……
心里那条欢快流淌着的小溪不知何时竟是一点点干涸了,慢慢变作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
以往连玠忙里偷闲来见上一面,就够她欢心雀跃好几天。而今,面对他时强颜欢笑,背对他时恍然若失,只余沉重。
她又开始去想那个值不值得的问题。
连玠到底当她是什么呢?
闲暇时逗趣的玩意儿?不会给他压力,时常还能博他一笑的伎人?
接她回来,也是心乏体累时想要在她这里得到片刻温存与一夜好憩罢?
那么不是她,换作别人也行。
她捧出一颗心,原来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吗?
她,究竟算什么呢?
姜佛茵游魂一般,站起身,走出屋室,走到中庭。
仰头望天,月亮隐在云层中,竟也是惨淡淡的。
已是九月底,夜间凉意袭人。
听说北地入冬更要早,再过些天该要下雪了罢?也不知阿姊受不受的住……
伫立良久,重回室内。
才躺到榻上,门突然被轻拍了两下。
以为是侍女。她方才落了门闩,就是不想再有人来打扰。
便道了句:“我已歇下,这边无需人。”
回应她的仍旧是两声轻响。
姜佛茵缓缓坐起身,意识到不对。
侍女不会如此,连玠……更不会此时出现。
那么门外是谁?
起身下榻,缓慢走近,提着心问了句:“谁?”
没有回应。
贴门听了听,一无动静。
莫不是走了?
姜佛茵迟疑片刻,拔下门闩。
门甫拉开,不由掩唇惊呼!
门口立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明显是女儿家,却做男子装扮,薄寒天气,一身利落短打,左手背在后方,似乎拿着什么。
另一个则裹在一袭暗色披风下,与披风相连的兜帽已遮去半边脸,竟还戴着面巾。
不是侍女,也不是别苑中的任何人。
姜佛茵心下一沉,缓步后退,伸手关门的同时正要呼救。
“阿妙,”着披风那人一只手抵着门,另一只手扯下面巾,“是我。”
姜佛茵愣住,不可置信,张了张嘴,又张了张,“阿、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