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缣娘道,“这千余织工我是这般安排的:天字号园区这边,一百台大花楼机,每台配备织工两名;地字号园区和人字号园区那边,三百台小花楼机和五百台双综机,每台配备织工一名。”
姜佛桑蹙眉,“这如何能够?”
“一来,能在最短时间内熟练操作大花楼机的终究是少数;再者,那些不适合织锦的奴僮,并非就不适合待在缭作,还可做些直接或间接与治丝和织锦有关的事。”
陈缣娘另挑了二百人出来,一部分专司练染,一部分专司纺制紬线等活计。至于挽综工、纺绎工等,都可另行培养。
“这样织工们便可专司织造。只辛苦了小良管事,我接二连三问他要人,农忙那阵子人手险些不够,这边又实在耽搁不得……”
“农田果圃那边我已跟良烁商议好,人手若实在不足,可从外间佣人来做,做一日领一日的佣钱,樵民农户必应者云集。只是如此这般左支右绌,只可撑得一时。织锦会之后只怕……”
这阵子光购丝和染料这两宗就所费颇多,更别提还要支付佃户、佣工以及匠户的工钱,虽有西市三间店铺支撑,却也是杯水车薪。
这种情况下,大肆买奴并不现实。
姜佛桑沉吟许久,道,“也罢,此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两人说着话,继续往下走。
天字号园区目前共有织室三十余间,由于大花楼机占地广机身大,织室也比寻常的要宽阔,一间可放置三台织机。
姜佛桑走近其中一间织室,窗牖大开,室内光线充足,每台织机前都有两名织工在忙碌。
她若只在室外看看,织妇们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眼下到了跟前,想忽视也不行了,纷纷起身行礼。
“女君……”不知该说什么,手捏着衣角,黄瘦的脸上一派局促。
姜佛桑笑,“你们忙自己的,不必管我。”
两位织妇应声后各归各位。作为固定搭档,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
所谓上花楼如猴爬树,下花楼如鹰抓兔,爬楼的那个显然已经很熟稔了,身手敏捷又利落。待她在花楼之上坐定,织机动了起来……
耳听仓响,还有陈缣娘给菖蒲解答的声音,“挽花是控制图案,投梭是控制颜色——”
楼上的织妇要用正确的力度在一万多根线中拽出正确的部分,而楼下的织妇则需依照既定顺序把两斤重的梭子在经纬细腻的丝线里流畅的甩出来,是个精细活,也是个体力活。
而花楼上下的配合又是操作花楼机最大的难关,一般都要经过长期的磨合。
在姜佛桑看来这两人已足够默契,陈缣娘却仍嫌不够。
“还需多练,什么时候不需眼看,单凭声音就能衔接的天衣无缝,才算有所成。”
说着,走到另一台织机旁指点了几处;又被第三台织机旁的织妇叫过去,似乎遇见了什么疑难。
缣娘亲自上手示范给她们看。
她虽不苟言笑,讲解却是耐心细致,织妇们围在她身边,听得也极认真。
姜佛桑看着眼前这一幕,唇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