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幼子嚎啕大哭,年纪稍大一些的孩童,则显得木讷、茫然无措。
“...”
王六看着眼前一幕,心生不忍,转头对下属说道:“车站后面有小门,伱们从小门出去把她先带离这里吧。”
“站长,这...”
下属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接话,所有人躲避着王六的视线,仿佛他的目光是毒蛇的尖牙。
瘟疫之恐怖,这几天的朔州百姓已经有了深刻了解。
患病者一旦病发,将遭受严重痛苦,胸痛,咳嗽,呼吸困难,
两三天内必然死亡,死时皮肤出血,尸体紫黑。无药石可医。
按照学宫刊物上的说法,“传染病”,会按照不同方式传播扩散。
而这种传染病的传播速率、烈度,远远超过了以往所有瘟疫。甚至比特效药出现之前的疟疾,还要无解。
他们身为车站员工,平时能与上门找茬的流氓泼皮斗争,甚至能追捕偷窃铁轨的盗匪、私设关卡的路霸。
但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能力仅此而已,又怎么能跟看不见、摸不着的传染病斗争?
他们也有家室,若是为了救一個农妇,把自己搭进去,又有谁来救自己的家人?
见下属们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王六一咬牙关,转头对栅栏外的百姓劝阻道:“诸位不要为难她了,且放她离开。我会再修书一封,寄往代州。相信会有人负责的...”
话音未落,响亮汽笛声远远传来。
只见地平线尽头,一辆灵气机车正奔驰而来。
“车来了!”
“快,大家伙快合力把栅栏推平,大家上车!”
“车不停下,我们就站在铁轨上,看他敢不敢不停!”
再也没人关注王六在讲什么,百姓们一拥而上,发狂一般推搡木质栅栏,用身体撞击着屏障。
木质栏杆发出吱呀的断裂声,木桩在蛮力作用下,被一点一点推出泥土。
轰隆!
伴随一声巨响,木质栅栏应声倒塌,扛着大包小包的人群叫嚷着登上台阶,冲进车站。
留守在车站中的区区几十个士卒,根本无法阻拦乌泱泱的人群。
“放他们过去吧。”
王六神色黯淡,他踏过倒塌的木质栅栏,从地上扶起了满身都是鸡蛋液、鸡蛋壳的农妇,递给对方一块手帕。
呜呜!
汽笛声再次从远方传来,灵气机车上的驾驶员,似乎看到了挤在铁轨上的百姓,不断拉响汽笛。
然而,认定了眼下是唯一逃离朔州机会的百姓们,手拉手站定在铁轨上,相互之间打着气,鼓励彼此。
“车会停的,一定会的。”
“这里是虞国,讲虞律的!就算车上坐着王公贵族,也不敢真的下令让车碾过来。”
“大家不要慌!一定站稳了!等车开出朔州,我们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