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无法忘记,始终记得南边百姓对自己的敢怒不敢言,记得那一双双仇恨又不得不屈服的眼睛,他才实行了不同的税负,加重南边的税负同时,对家乡在南边的官员多有限制。
纵容聪敏又谨慎的萧首辅,同时对南边的士族多为宽容。
总之,皇上意图把南边的士族养废,彻底割裂开士族同南朝百姓。
他重视商贾,又纵容开国勋贵去南边兼并大笔的土地……
可是,皇上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南边仿佛有脱离中枢朝廷掌控的趋势。
他同杨皇后私下商量过,得派个有能力有手段,心又足够硬的人过去整顿。
最适合的人选就是穆阳!
毕竟,南边百姓心中对穆阳是又敬又惧,穆阳相貌又足够出众,南边百姓很肤浅,就喜欢长得俊美的官员。
然而穆阳拒绝了皇上的试探,如今穆阳想要做什么,皇上未必会答应,但是穆阳不想做什么,皇上不得不答应。
皇上万万没想到喜从天降,天上突然掉下了大馅饼,穆阳主动放缓就藩脚步,肯在南边费心思了。
皇上只有高兴的份,至于说穆阳不臣之心?
他根本听不进去,穆阳想要帝位就不会离开京城就藩……何况,穆阳以前是他的义子,拿他当儿子养大的。
穆阳如今是他的侄子,记在族谱上的侄子!
有不臣之心也是他们穆家人,皇位总不会落到别人家头上去。
穆阳有几次机会能取而代之,可穆阳还不是心甘情愿辅佐皇上。
穆阳说过,海外地盘很大,他想要当皇帝,去海外争……别人不信,皇上是相信的。
其实,他对不羡同老三穆地主都没对穆阳放心!
“噗。”
许是太高兴了一些,皇上哼着今儿真高兴的小调出门,快要达到昭阳殿时,他腹部突然剧痛,一股腥咸涌上喉咙,来不及他压下去,张口哇的一声,大口大口红黑色血液喷出。
郭太监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趴到皇上身边,“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自从用了神医开得草药之后,皇上状态一直保持得很好,很少再有间歇性没有规律的疼痛。
皇上吞咽食物时也不觉得堵塞难通……甚至晚上用了云薇献上的香料之后,纠缠皇上的噩梦都没了,他大多时候一觉睡到天亮,头疼不再频繁。
他精神比以前好得多,火爆烦躁的脾气得以控制,偶尔同杨皇后争执,他也占据上风,甚至他都亲到杨皇后的唇。
一起的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他花费巨大代价请来的宗师高手同神医都说,他的病并非不可医治。
即便他无法高寿,也能多活个十几年。
足够了。
再给皇上十几年足够用了,十几年后他再死也不会觉得遗憾。
他突然又吐血了,落在龙袍上同地上的黑血,刺痛了皇上的双眼,无法忍耐的剧烈疼痛令皇上隐隐明白,一切的好转都是假象。
每日他都要喝的汤药只能延缓病情恶化,病情并没有好转,还在缓慢的恶化下去。
“神医,奴才让人去请神医……”
“不许去。”
皇上疼得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很快汗珠汇聚成溪流渗透了他的衣服,“不要告诉,告诉任何人,朕没事,没事。”
“奴才扶您去昭阳殿歇息?”
“不去,回御书房,朕,朕得好好想一想,有没有机会再让昭阳殿杨皇后给朕生儿子……”
说到最后,皇上声音暗沉沙哑,复杂的眸色渐渐被冷冽所覆盖,将身体重量大部分交给郭太监,轻声吩咐:“把血擦干净,不许有任何的消息泄露出去,老郭,朕只相信你,你……你要帮朕。”
“皇上对奴才大恩大德,奴才永世难忘,您放心,奴才被打死也不会多说一句皇上的病。”
郭太监连忙表忠心,艰难扶着皇上回御书房,“不过,此处离着昭阳殿已经很近了,又有血留下来,奴才担心糊弄不住皇后娘娘。”
“打死两个奴才,让他们血覆盖住朕的血。”皇上眼皮都没抬起一下,奴才的性命犹如拔掉了两个草,“阿阳,你派人给阿阳送消息,让他不要着急就藩,在江南多待一段时日。”
“是,陛下。”
郭太监随意指了两个奴才,说他们冒犯皇上,气到了陛下,将奴才杖毙后才派人勤洗地面,然后又给昭阳殿送消息,皇上今儿就不过去了。
至于杨皇后是否相信,郭太监已经顾不上,皇上回到御书房后,已经疼得浑身抽搐……神医赶过来,给皇上灌上好几碗汤药才勉强让皇上不再抽搐。
皇上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服上能拧出汗液来,眼神迷离涣散,“这么疼……朕都不想继续活下去了,朕死了反而是解脱。”
“皇上万万不可这么说,我回尽力降低皇上的疼痛,您活着才有希望,我已经找更好的草药治疗您的病。
我早说过此病很难治,有几人能多活十年以上,皇上富有天下,总能找到延寿的草药。”
神医抓乱了满头白发,不明白明明见好了,突然肿块增大,皇上是不是又来吃了什么?
“您不能放下活下去这口气,病越难治,您得越有信心克服病魔,一旦精神垮了,我找到了治病的草药,对您很难起到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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