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默默听着云薇的抱怨,云薇掰着手指头盘算必要的开支,盘算养兵马的花费,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到,皇上绝不会负担靖王府府兵的消耗。
穆阳养兵练兵,这一万兵马最后归还杨皇后,不怪云薇小心眼,是谁都心疼流水花出去的银子。
“要不怎么说皇后娘娘一直坚持同皇上争锋,权压当代,让须眉男儿俯首,再没比她更会盘算的人。”
“噗嗤。”
“你还笑?!花银子你不心疼啊?”云薇胳膊肘顶了穆阳的胸口,“不是我小气,皇后娘娘把人算计到骨子里去,我不喜欢。”
穆阳欣赏云薇娇俏嗔怒的脸庞,说道:“她给出一万兵马,等我们再回京未必就是一万,她想收回去,也要看我是否同意,我点头,她才能调动这一万兵马,不点头,她一个人都调不动。
所以,薇薇到是不必心疼银子,世上没有我带不出的兵马,跟我半年,他们只会听我军令。”
那股豪气自信的劲儿,云薇实在是太喜欢了,忍不住回头亲了上了穆阳的嘴角,“嗯,咱们得了兵马,不给她卖命,让她算盘落空。”
云薇脑子里有了杨皇后既失望又骄傲的画面感。
行出大半天,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京城有一段距离,穆阳并没入住驿站,在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毕竟一万兵马被杨皇后安排在保定一代等候穆阳,再加上穆阳原本带着的部曲兵马,州县驿站根本住不下。
穆阳拿着堪舆图,在南行的路线上画出驻扎的地方,穆阳有兵马在手,又离开皇上的监视,他既然不怕南朝复国或是仇恨他的人带兵上门,又不怕高手偷袭。
于是,穆阳选得扎营地方都是风景最好的地方,或是有名胜,或是有清泉,是当地最有名的地方。
他本就打算带着云薇在各地游玩。
已经不怕暴露穆阳恢复功力,传入皇上耳中又如何?他穆阳天高任鸟飞,亲近的人都在身边,以后是皇上求着他。
只要穆阳足够强又疼爱王妃,皇上知道真相不敢一怒之下杀了云默。
这一切他都盘算好了,况且云默也不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不懂得逃的人,他在京城留下一支人马负责接应云默。
皇上觉得留下云默算是牵制穆阳的人质,却不知也是穆阳按在皇上身边的‘探子。’
他那位岳父大人,对皇上或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缺乏敬畏之心,不会遵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君为臣纲那一套。
安营后,云薇带着卷毛欢快去陪着万娘娘做菜去了,同穆阳一起骑马是可以欣赏风景,同穆阳说说情话,骑马也真废屁股,云薇细皮嫩肉的大腿内侧已经摩得红肿。
穆阳盘坐在大石之上,左手拿着地图,右手拿着毛笔时不时在地图上做标记,或是看一眼同万娘娘一起欢笑的云薇。
离开京城,她也变得开朗活泼许多,晚上想必一边看星星一边低咛私语,更有云薇口中的情调。
夫妻生活也会无比和谐,尤其是今晚可以歇息在温泉泉眼处,白能发光的玉人儿经过温泉水,是不是会变成粉白,那双清澈眸子也会泉水一般温柔……
穆阳耳朵红了,盯着地图发呆。
外人还以为矜贵的靖王在认真研究排兵布阵,没人敢去打扰他的思路。
“阿阳,阿阳。”
穆地主连着叫了两声,探头慎重看了一眼穆阳手中的地图,不是重要情报,就是一张任何书局买得到地图而已。
他不可置信揉了一把眼睛,再仔细看了,确定没有看错,伸出手去摸穆阳的额头,“是不是哪不舒服?”
穆阳下意识躲开穆地主的手,捏在手中的毛笔挡了穆地主的手腕,清冷带着几分不悦,“您有事?”
“嗯。”穆地主郁闷点点头,都怪总是惹事的杨皇后,阿阳又像以前让他难以靠近,小心翼翼坐在穆阳身边,开口说道:“给我看看她给你虎符,我帮你判断是不是真虎符。
当年你还没出生,嗯,也许是出生了,她用假虎符骗人,挖出埋藏在杨公身边的南朝奸细,那一次如今的京城戒严半个月,杨公调了精锐入城,挨家挨户搜找探子,连坐还是连坐,杀了一千的奸细,却杀了四千五百六十个连坐作保的百姓。”
穆地主眼底闪过一抹不赞同,叹了一口气,“当时我正同她生气,本想冷静几日再去同她……我翻进京城,看到得是她领兵斩杀连坐的百姓,我去劝阻,她说我心软,根本不听我的。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她同我不该成为夫妻。”
“也因为她那次设计,南朝在北地的残余势力被连根拔起,杨公府上再没任何南朝的密探,京城百姓再不敢收留投奔来的亲戚,只要有不太熟又口音不是地的亲戚上门,他们最先去衙门举报。”
穆阳卷起地图,从怀里掏出虎符扔给穆地主,认真说道:“我是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杀掉的四千多百姓可能有冤枉的人,但能震慑北地三千多万百姓,他们冤死也值得,毕竟南朝昏庸之辈竟然投敌,将埋藏下的暗探给蛮夷用。
弄个秘密协议,南北夹击,同蛮夷联手大破杨公,南朝皇帝写下血誓,将北地永远给予蛮夷,同蛮夷成为友好之邻邦。
您不知道,当年杨公麾下将领府上时常有亲族无声无息毙命,驻军也有小面积的瘟疫,密探奸细不止偷情报,他们下毒,在士兵饭食饮水中投毒,在百姓水井中埋染传染病病死的死尸,甚至在京郊放出大量的耗子……”
穆地主越听越是心惊肉跳,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告诉你的?”
“我在书房看到的。”穆阳声音幽幽,“我猜她是想对你解释,你们当时一见面就吵架,吵着吵着老死不相往来,她忘了解释,只顾着争吵,您……听不进去,认定她心狠手辣。”
穆地主脸红了,低头看着掌心的虎符。
“父亲,您真的了解她吗?相信过她吗?爱慕过真正的她吗?或是说,您懂情吗?如果是薇薇,我不会质疑她任何的决定,哪怕再荒唐,她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穆阳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您想不明白孰重孰轻,一味意气用事,不懂该狠时不能心软,我劝您还是不要去西凉了。”
“不,我要去西凉,一定去。”穆地主眼白泛红,态度坚决。
“您一定要去,虎符您拿着,那一万兵马,薇薇只想着我,认为她居心叵测,但是我觉得她可能是想把兵马留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