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给你,你来写!”
董县令直接将毛笔递给云薇,胖胖的圆脸挤出几分谄媚,“下次同不羡老弟喝茶时,我劝他少给你留作业,薇丫头已经足够聪明,无需再读书了。”
沾上毛比猴都精明的云薇再继续读书,还有旁人的活路吗?
云薇提笔写了一张生发护发的方子,“书还是要读的,先生说让我定心,不可小窥天下英杰。
我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平平无常的女孩子,没啥优点,也没啥天赋,认真读书也就一两年吧,哪有先生说的优秀。”
董县令努力忽略这番话,他这个宦海打滚二十年的人都做了云薇的工具人,没脸说,也没法说了。
“我有一个疑问。”
董县令收好方子,认真看着云薇,“倘若我点董任的为案首,他的文章张贴出去,你不会以为没有人能看出文章的毛病吧,
到时候董任怕是落不下好,我这个主考也得吃挂落。
薇丫头应该没想在他的文章中这样的一个把柄,你是有心让董任得一个秀才名额。”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始终觉得科举并不是绝对的公平,既然勋贵子弟能走走后门,一个秀才名额不算什么,成全董任罢了。”
云薇轻松玩笑也渐渐褪去,神色肃穆:“我见过先生书房中八成的书都留有先生的注解,见过他熬夜苦读,也见过不少寒门子弟为读书拼劲一切。
董任占据一个名额,那就少了一个真正的秀才,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的牺牲都白费了。”
“我会抱怨考试不公平,抱怨勋贵子弟成功更容易,可我不也是在做鄙夷的事吗?”
董县令对云薇多了几分佩服,云薇又笑道:“别把我想得高尚,其实最根本原因董任演技精湛,威远伯太蠢,提前同董任定亲……因此我才来同董伯伯说了此事。
我从未想过这篇文章的缺点能瞒多久,董任一旦高中,又因他最近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他的一切都会被人仔细研究。
他文章中的隐喻被人看出后,嫉妒他不满他的人一定会传言开,安国公一闹,太后娘娘一怒,皇上哪会在意一个胆大妄为的小秀才?
直接撸了他功名了事,不过董任的性命是无碍的,科举考试文章只要不涉及谋反,针砭时弊皇上不怪,他顶多一辈子不能科举了,在不赞同寡妇再嫁的卫道士眼中,董任是个勇士!”
董县令眉头微皱,缓缓开口:“而作为点董任为案首的本官也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我听先生说过,吏部侍郎刘大人的母亲也是守寡多年,他曾为母亲守寡写了诗词,我看不起他们死了妻子立刻续弦的人,无法否认他们都是身居高位。
升官发财死媳妇不就是他们最为盼望的好事吗?”
董县令咳嗽了几声,小声嘀咕:“不羡老弟真是啥话都同你说!”
“我知道董伯伯一直想摆脱万平县令,您不愿意再在京城受气了,以您的背景想要高升很难,政绩您不缺,缺得就是一些人的赏识。
“皇上只认安国公为舅舅,不是畏惧朝臣压力,他是赞同朝臣不让太后下嫁。
“顾及安国公面子,董伯伯难免被申斥一顿,被皇上教训的官员,只要不死就证明皇上已经记住您了,简在帝心!”
董县令不由自主坐直身体,仿佛接受吏部的考核,他再不敢把云薇只看作一个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