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就道:
“这位静清真人,曾是当年的简王妃……”
这话一说完,柳氏面色就变了。
她在听到‘简王’这两个字的瞬间,便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
“娘,这位昔日的简王妃可不简单呢。”
不等柳氏开口,姚婉宁率先握住了母亲的手,含笑道:
“守宁生日之后,我就让清元、白玉二人查了一下当年的事。”
说完,便将当年简王妃与简王不合,并怒而阉割了他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好!”柳氏双掌一合,大声称好,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简王妃当即心生好感,有些兴奋的问:
“守宁能遇上这样的传奇人物,可见是很有缘份了。”
“我与世子进了屋后,真人竟似是早知我与世子会到,仿佛等了许久。”
姚守宁的话令得姚家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这世上难道真有未卜先知之事?
姚翝双眉紧皱,没有出声。
“她告诉了我跟世子一个秘密。”姚守宁提起静清真人,平安回家的喜悦顿时一下消散了许多,心情略有些低落的道:
“说当年事发之后,先帝令她守在庵堂,庵堂之中有一条地道,直通地底迷宫。”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完,真人便去世了。”
柳氏见女儿神色间带着哀伤,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看了丈夫一眼,姚翝就问:
“你们后来进入地底迷宫了?”
“进了!”说到地底迷宫,姚守宁神色一振,下意识的往姚婉宁看了过去。
姚婉宁一见她神情,心中一跳,不知为何,她隐约感应到了什么,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那苍白的双颊也微微泛红。
“我们在迷宫之中,找到了‘河神’的身份。”
这话一出,如石破天惊,将姚家人强作的平静打破。
“什么?”
“什么!”
“什么!”
姚翝有些失态的站起了身,面露喜色。
柳氏倒是有些茫然。
近来姚守宁数次外出,并多次遇险,全是因为姚婉宁身中‘河神’烙印的缘故,她一直想要找出‘河神’身份来历,却没想到昨夜竟然真被她查出来了。
姚守宁说这话时,并没有去看家人的神情。
事实上她已经猜到家里人对此事必是会惊喜交加的,对于众人有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意外,她此时全神贯注的盯着姚婉宁看——准确的说,她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默默站在姚婉宁身后,将她托抱在怀中的那‘河神’阴影看。
她昨夜在地底密道之下提到‘河神’时,曾引发地动。
而此时再提‘河神’,那阴影却半分异样都没有,仿佛失了神智的魂偶。
姚守宁有些失望,接着听柳氏急急问道:
“‘河神’是谁?”
“我暂时不能说。”
姚守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地底密道藏有龙脉,且‘河神’就是太祖一事影响太大了,不宜此时就公布。
更何况太祖遗躯遭妖邪玷污,事关皇室,她要等陆执那边有回应了才能说。
她看向姚婉宁,却见姚婉宁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接着低下了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姚守宁总觉得姐姐好似对‘河神’身份并不是很在意——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莫非姐姐早有预感了?
“守宁——”柳氏急于想知道‘河神’是谁,知道身份之后,她便能想办法将此妖邪驱退,这会儿见女儿不肯说出来,不由有些急了,大声喊了女儿名字。
但话没说完,就被柳并舟将话打断了:
“好了。”
柳氏急急的道:
“可是爹……”
“守宁暂时不说,自有守宁的理由。”柳并舟摆了摆手,道:
“守宁就因为探查‘河神’身份,所以耽搁了许久?”
“对。”姚守宁初时见母亲想要逼问,还有些头疼要如何绕过去,见有外祖父撑腰,不由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外祖父,你是几时回家的?”说完了自己的事,姚守宁又好奇起柳并舟那边发生了什么。
柳并舟将神启帝滥杀内侍惹怒长公主之事说了一遍,后又提到夜半雷鸣,长公主忧心儿子欲走,最后被皇帝拦截,一怒之下出手打人。
“本来应该顾后出面劝阻,但皇后似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迟迟才来,皇上被打得口吐鲜血,险些命都没了。”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陈太微出手才终止。
“事后御医赶过来时,说是皇上被打断了鼻梁,双眼充血肿胀,都睁不开了。”
说到这里,以柳并舟严肃的性情,都忍不住露出啼笑皆非之色:
“肋骨也断了几根,需要卧床静养,暂时不可再修炼道家秘术。”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经过简单施治,皇上苏醒了过来,便说庆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说我与陆将军、‘他’救驾有功,赏了我一颗丹药。”
说完,手腕一转,从袖口之中摸出一个紫色锦盒。
那锦盒十分小巧,约有婴儿拳头大,看上去精致极了。
他将锦盒打开,里面果然置放了一颗如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通体呈紫红色,萦绕了一层妖艳的红雾。
姚守宁瞪大了眼,认出这是妖气,且有些眼熟……
“表姐——”
她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庆春已经左右转头:
“姐姐来了?”
直到他一声呼喊,众人这才回过神。
柳氏吃了一惊,先也是学着苏庆春的样子目光在四周一转,没见到苏妙真身影后,才道:
“妙真中邪未醒,此时还在昏睡。”
姚守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吃惊之下说漏了嘴,连忙就道:
“我是走了神,胡乱喊了一声。”
话虽这么说,但姚守宁心中却是生疑。
柳并舟手中拿着的这颗丹药分明是颗‘妖丹’,上面萦绕着紫红妖气,与当日附身在苏妙真身上的妖狐气息相似。
“外祖父,这丹药……”
正说话的功夫间,只见异变突起。
那被柳并舟捧在掌中的红丹化为丝丝缕缕的妖气,突然腾空而起,化为一缕丝雾,从门口帘子的细缝间钻了出去。
与此同时,锦盒中的那粒丹药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光泽暗淡无比。
这一异变惊呆了姚守宁。
柳并舟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目光追寻着妖气离开的方向,眼中露出厉色。
而姚翝夫妇则像是并没有看到这一异象,唯有姚婉宁因为身缠‘河神’烙印,对妖气敏锐些的缘故,倒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姚守宁一眼。
至于其他人,都望着柳并舟手中的丹药看,柳氏一脸嫌弃:
“这丹看起来红不红、紫不紫,爹,您别吃了中毒,到时可怎么医?”
大庆尊儒重道,道家各种法门也都在大庆盛行。
各种道家丹药四处有卖,但大多都是骗人的。
柳并舟苦笑了一声,淡淡斥了柳氏一句:
“别胡说,这是皇上亲手所炼制的。”
他说完,眼角余光便见那盒内丹药在失去妖气之后迅速化为雾气,正在飞快瓦解,顷刻功夫,便缩小了一圈体型。
柳并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
神启帝借着他的手,‘赐’了苏妙真一颗‘灵丹妙药’,助她苏醒。
他转头看向门口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严厉。
半晌之后,他转过了头,看向苏庆春,含笑道:
“庆春,恐怕过不了多久,你姐姐就要醒了。”
姚守宁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