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人们都上了战场为国效力,只有女人们才有闲暇干这些跑腿儿动嘴皮子的事情。”
江小雨不卑不亢,教李克用刮目相看,“圣旨呢,拿出来吧。”
江小雨从商人手里扯过圣旨,同书信一同交给李嗣源,李克用先打开书信,书云:
“杨复光敬呈大唐云州留后克用将军贤弟:
人言:‘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况泱泱大唐,国祚昌隆。以贤弟坐镇代北,荟萃英杰,龙骧虎步,神采星驰,更加之威武雄才,为天下仰。今者黄巢叛逆,屠残士庶,覆没京都,窃据宫闱,伪闰名号。天下臣民,同仇深愤,霜甲尘戈,聚合关畿。杨复光上呈圣意,联会忠党,诚邀贤弟麾领沙漠之众,共雪朝廷之耻,迎銮反正,匡邦辅国,献荡平之捷,立不世之功。来信收悉之日,当表奏天子,担保贤弟划地受封,永镇沙陀。”
李克用喜怒不表于形,将书信传给李嗣源和众人看,弘农郡王的威名远播,书信中他用词恭敬亲和,令众太保无不受宠若惊。李嗣源瞧过父亲的眼色,继而张读圣旨:
“诏曰:李国昌父子昔日于国有功,今李克用镇守边陲,外御契丹,内抚幽燕,深孚朕望,特加封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钦此。”
李国昌是李克用的父亲,圣旨中对父子的功绩一番肯定,其对抗朝廷之罪只字未提,反而加封其为河东节度使。众太保大喜过望,聒噪议论,李克用亦然暗自心喜,只是面子上还要端着。
此时,王建假作闻讯赶来,“李将军升任节度使,可喜可贺。我谨代表唐军将士,恭求节度使大人发兵相助!”说着掀开袍半跪在地。李嗣源察言观色,连忙示意众太保,亦向李克用倒头下拜,齐声请求发兵。李克用内心已有盘算,紧绷的脸色顺势转和,抬手道:“黄巢之流霸道横行,匹夫尚且报国,我沙陀又怎会袖手旁观!”王建闻言激动不已:“将军深明大义,大唐中兴有望!”李克用哈哈大笑,“哪里,前番误会,请也三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李克用答应出兵勤王,着实叫嵇昀松了口气,这下不必担心被逼婚了,若旧话重提大不了带了萨迪娅一走了之。开心之余他嘱咐王建与庞师古先行一步,回武功城说明这里的情况,早作安排,免得李克用大军一到,杨复光不知圣旨与书信之事,言语间出现纰漏,其后果不堪设想。
王建走后,多日不见李克用发兵的迹象,这天正值李夫人生日,嵇昀采办了礼物,想借祝贺之机,探一探李克用的口风。沙陀大宫里张灯结彩,城中各路富贾显贵都来祝寿,李克用陪同夫人与众饮酒庆贺,李存勖见嵇昀在场,便与他同坐一桌,闲谈了一会儿,嵇昀左右寻不见李萱的身影,心里大为不解。李存勖告诉他,李萱近日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吃饭都要侍女送进屋里,按说为母亲祝寿这等大事,她万不该缺席,可她的性子谁又能劝说的了?因为她的事,父亲母亲多日来坐不安席、睡不安枕。
嵇昀听了这话,暗说槽糕,心里隐约不安:“别是为了李萱,沙陀才迟迟不肯动兵...”
果真怕什么来什么,宴上嵇昀向李克用敬酒,寻机问道:“南面战事吃紧,堡主准备何时发兵入关?”李克用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满有意味地盯着嵇昀,随后李嗣源把嵇昀拉到一旁,耳边轻道:“大小姐偏要你入赘沙陀,她整日闭门不出,父帅心疼她,你若是不答应这门婚事,怕是迟迟不能发兵。”
嵇昀紧握手中杯,心里已有三分怒气,“李克用啊李克用,你既不愿被人要挟,又为何偏偏要挟他人...”本来搬兵之事与自己何干,无非是看在萨迪萨的份上才来趟这趟浑水,谁知竟把自己给搭了进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有事都可妥协,唯独这件事不能妥协。嵇昀不顾李嗣源阻拦,当着众宾客的面当场朗声对李克用道:“将军是人中豪杰,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我既已完成使命,就不再盘桓打搅了,谢将军多日来的款待,嵇昀告辞了!”抱拳向李克用和众太保示意,随即转身离去。
李克用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如无其事地招呼宾客饮酒。李存勖看嵇昀态度坚决,心口一纠,个中滋味不知是愁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