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源奴在裨将的护卫下且战且退,向北面缓缓后撤,来到泾河岸边,举目四望,东西两面是唐军截杀,南北双方有大河阻拦,乱军遍地哀嚎,收拢不住,很多人不听指挥,淌河向北逃命。
“都给我回来!临阵脱逃者斩!跟我冲杀过去!冲!”
许源奴高举长刀反身向唐军冲杀,须臾间已斩杀多名唐兵,裨将们见主将卖命,也都把心一横,各挺刀兵和唐军拼命厮杀。杨复光在后军指挥,见许源奴背水一战反而士气复振,当即号令五个儿子道:“擒贼擒王,你们五个把那主将给我擒来!”
鹿晏弘、王建、晋晖、庞从、李师泰闻令,舞刀拍马向许源奴直扑过来,许源奴身边张廖程徐四名牙将早看在眼里,急忙拱卫在主将身前,一个挥刀、一个挺槊,一个驾弓、一个抡锤。杨复光五子浑然不惧,纵马撞至跟前。短兵相接,一片刀光剑影,金甲交错,几度血染山河。走马不过三个回合,张廖程徐四将尽数中招殒命,庞从眼疾手快,早冲到许源奴身前,许源奴仓皇之间手上功夫输了一招,被庞从抬手一槊险些刺穿胸膛,惊惧间翻身落马,等他再站起身时,鹿晏弘的长刀早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全军追击!”
许源奴被活捉,齐兵惊慌失措、全无战心,杨复光下令追击。一时间唐军奋起冲杀、追亡逐北,大河之上遍是贼兵的浮尸,清澈的泾河水被染成血色。
败兵狼狈向东逃遁,李师泰兴奋道:“父亲!我们一鼓作气,端了他们的老巢!”
晋晖道:“尚让坐守咸阳,恐怕不容易攻取。”
王建道:“父亲,咸阳不易取,不如先攻打史德、兴平两座城,截断尚让的两臂。”
杨复光点头:“好,立即渡河抢攻史德、兴平!”
三军方待动身,却见北方有一人一骑急切地飞奔过来,边奔驰边大喊道:“郡王!不好了,尚让偷袭武功了!”
“什么!”杨复光闻言大惊,报信的兵士来到岸边:“郡王,尚让提数万大兵,来攻打武功城,眼看城池快要保不住了!”
“这贼真是可恶!”李师泰恨恨地骂了一句。
王建道:“我们赶紧去救韩建、张造。”
“慢!”鹿晏弘伸出马鞭,指着报信兵说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来诓骗郡王!”语气严厉,目光凶恶。
“什么?将军,我是拼死出来报信的,战事危急,我怎么敢说谎啊!”兵士一脸惊骇。
“尚让数万兵马围城,凭你无名小卒怎能冲杀出来!分明是敌人奸细,赚我们去救援,半路却设伏击!”
众人听了鹿晏弘的话,也都心生疑虑。报信的小兵滚鞍下马,跪在河边,一面痛哭流涕一面愤然说道:“六将军亲上城楼抗敌,五将军眼看城池守不住,带领我等马兵冲杀出城,和贼血战,我是五将军手下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将军可以不信我,但是武功城的弟兄们都苦苦盼着郡王大军呢,我...我就在这儿以死明志了!”他朴实忠直,一时间急火攻心,说罢便拔出佩刀在颈间一抹,登时血洒泾河,倒地而死。对岸的众将兵们一时惊诧,目光都投向杨复光,杨复光唏嘘不已,即刻命道:“全军迅速回援武功!”
一路疾行,鹿晏弘道:“父亲,武功城小兵寡,恐怕已经失守,我们没有容身之地,还得赶快谋划去路。”杨复光瞥他一眼,责道:“谋划去路?你难道就不担心你两个兄弟的安危了么。”鹿晏弘见此,不敢再多说话。
距离武功城还有约十里时,遥见北面一路尘烟,向东而逝。杨复光心道:“已经退兵了?武功城一定凶多吉少。”扬鞭命道:“贼人就在眼前!擂鼓冲锋!”
历经苦战,又急行军,本已疲惫不堪的战士和马匹,见到北面尘烟浩荡,绵延数里,心里不免胆怯,以至于杨复光号令下达,反响甚微,只有五子并数百亲兵应诺骤马冲锋。
“等等,好像不对?!”
走得近了,五子发现尘烟之处,竟是一支锦帽貂裘、铁马弯刀的胡兵,个个生得高头大马、虎虎生威,每四人成一排,骈行并进,每五排为一方阵,排头迎风高举皂色牙旗,旗面上绣着白羊图腾。五子看不出是哪里来的兵马,便止住正在冲锋的兵马,兀自观望。
“哎!”
胡兵队伍里闪出一将,周身银盔银甲,骑白马、攒画戟,呼喝着朝这边驰来。
“是大哥!”庞从率先看出来将身份:竟是王重荣。
五子兴高采烈,一并迎了上去。
“大哥,怎么是你呀!那些兵马是什么人?”
王重荣笑道:“这些是大哥请来的天兵天将,尚让那贼见了就缩回老巢去了!”
说着话,王重荣把手一招,队伍中有一胡将纵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