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草丛里蹦出一个鸟蛋大小、圆润滑溜的物什,迎着他的脸上飞来,嵇昀横起剑鞘当前格挡。
“啪!”
物什撞在剑身,应声碎开,登时腾起一阵白茫茫的烟雾,把嵇昀笼在其中,同时感到微微香气迎风袭鼻。
“什么东西?”
嵇昀正自疑惑,忽觉手脚隐隐变得酸软无力,浑身元气沉滞不动,这才意识到方才打烂的小瓶里装的是奇门毒药。
“烟气有毒!”
三丐见了异状,赶忙迎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草丛背后猛然闪过一记银光。原是长鞭陡然挥出,一连三次急攻,招招直逼三人的周身命脉。
“小心!”
三丐奋力隔开长鞭,胖乞丐不慎被银鞭扫到小腿,顿时血流不止,一时吃不住痛,跌倒在地。
嵇昀和三丐骇然惊色。
长鞭的那头,一个卷发黄髯的家伙从草丛跃然跳出,正是“盅祈圣手”段重柯。
嵇昀意欲提剑自卫,可是手脚绵软使不上力道。
段重柯满脸戾气,挥舞银鞭向三丐呼呼击去,全然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今天老子用轮回鞭法,治治你们三个多管闲事的臭毛病!”
段重柯杀招频仍,三丐应接不暇,只见银鞭倏尔盘若腾蛇,倏尔乍若飞星,不论三丐合力抵挡或是分身应对,始终跳不出鞭影笼起的垣帷...
嵇昀看在眼中,急在心里,高喊:“段重柯!施吾真人就在附近,我劝你赶快逃命!不然...管叫你好看!”
段重柯鼻下轻嗤:“傻小子你还真是蠢。”想到自己凭借小小的口技,轻松解决了嵇昀,只剩下功力较低微的三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我出手,你们四个早就见阎王了,就算死在我鞭下,也只算报偿了恩情,下了地府可别告老子的状。”
他嘴里说个不停,手上也丝毫没有松懈,银鞭像是垂钓的鱼竿饶作弧形,极力向三丐头上点击而来。
“橐驼之技!”
三丐左右腾挪躲闪,长鞭擦身而过,点在地上,登时击出个个深坑。
“糟了!”
嵇昀暗自惊叹银鞭的力道刚猛,段重柯亦不急于将三丐置于死地,只教其狼狈应对疲惫不堪,如猫捕食老鼠时会先将其戏虐得半死不活,然后再一口吃掉。
他嘴上滔滔不绝,兀自夸耀着这套轮回鞭法,刚刚这招看似渔叟抛钩的“橐驼之技”,实则是仿效农人稼穑时刨坑种豆的样子。鞭上夹着元气,有劈石驱土的劲力,巨石尚会被击砸出尺许见方的深坑,如若点在人的身上,顿时四分五裂,惨状难看。
“看你脸色蜡黄,定是肝气疏泄不畅,老子恰用这招‘金针度人’,取出你的肝来验验清楚!”
段重柯一声长啸,鞭风陡然变化,如浮光跃空,如长虹贯日。
胖瘦二丐抢棒来救,然而毕竟比不得轮回鞭鬼魅迅疾,黄皮乞丐闪躲不及,只感肚子骤然一阵剧痛,早被银鞭贯透。
几乎同时,段重柯顺着银鞭斗闪近前,用二指刺入黄皮乞丐的身体。黄皮乞丐自知必死,强忍剧痛丢了棒子,腾出手将轮回鞭猛地缠绕在胳膊上,大声喊话:“你们快走!”
“啊!”
黄皮乞丐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嵇昀受制于毒药药力,面对如此危局却是有心无力,胖乞丐见到了死生之地,把瘦乞丐往外推了一把,大叫道:“我来拖住他,你快去报信!”
段重柯嘴角得意上翘:“你浑身没有一处有用,老子用‘触手生春’送你一程。”
说罢,手劲起处,黄皮乞丐的尸身被甩出丈远,而长鞭鼓鼓生风,左飘右荡地向胖乞丐夹来。
一来是胖乞丐报下必死之心,二来小腿负伤行动有碍,故而他站立原地不做躲闪,只靠手中短棒来往应对。
轮回鞭龙蟠蛇行、飘忽难测,起初胖乞丐凝神贯注,尚能勉强自护得周全,段重柯屡攻不能得手便转变打发,专攻对手受伤的小腿处。
胖乞丐吃痛,手上略迟了一分,被轮回鞭扫中脚踝,顿时单膝跪倒在地。
轮回鞭乘胜追击,一时间,胖乞丐手臂、前胸、小腹、肩头先后中招,遍体鳞伤。这招“触手生春”,恰是描绘中此招者,伤口会向周围撕开,犹如落地生花一般。
须臾,浑身上下几乎再看不到一处完好皮肤的胖乞丐,彻底倒地不起。
此时瘦乞丐已奔出百步之遥,段重柯自思若放走了他,他日丐帮定要寻仇,于是飞身追赶过去。
“庸医杀人!”
随着段重柯的一声长啸,银鞭如勾魂利索,当下裹住瘦乞丐的脖子,继而用力一拉,将整个人凌空拽起。段重柯右手变爪顺势掏出,瞬间击穿对方胸膛。
段重柯心狠手辣,一连杀死三丐,这样触目心惊的骇人行径嵇昀哪里见过,心情可以说是三分惊惧,七分愤怒。
“姓段的,你这个贼魔头!”
段重柯眼睛眯成缝,操着怪声道:“他们以怨报德,有此下场是应得的,嵇昀,你现在乖乖认错,老子我还可以考虑不计前嫌...”
嵇昀又惊又气,不知哪里一股犟劲涌上心头,叱声答道:“我虽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就看你这番作为,即便我贪生怕死屈从了你,下场终究也不会好到哪去!”
“好小子!”
段重柯气恼,一只血手又往嵇昀面上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