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漠北草原。
天高地阔,碧空万里,月朗星稀,琴音袅袅响起,不绝入耳。
她看着北疆辽阔的草地慢慢复苏,牧民欢快地放着牛羊。
不知不觉间,她就在这草地上坐了一夜,恍惚间像是睡了过去,琴声也一直盘桓。
直到太阳升起,她带着满足的笑意睁开眼,琴声依旧没有停止。
苏墨月的目光落在了窗边,入目是一张熟悉的面庞,正低首操琴。
此时他弹奏的是《平沙落雁》,琴声婉转,悠悠袅袅,让人心旷神怡。
清晨的日光照进来,让周昱祁肃穆虔诚的脸庞,多了一丝神圣的光芒。
苏墨月却没错过他眉眼间的疲惫,问道:“你弹了一夜?”
周昱祁听见苏墨月的话音,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
转动轮椅,到了苏墨月的床边。
先是在苏墨月额头上试了试,果然已经不热了。
冲着外面喊道:“把小姐的药端进来,再喊太医过来。”
又轻声问道:“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墨月还没等回答,目光就落在周昱祁的手上。
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已经满是血迹,又红又肿的手指看了看。
声音哽咽地问道:“你弹琴弹了一夜?这手都破了。”
周昱祁收回了手,放在自己身后,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小伤而已。”
苏墨月忽然有些生气,冲着周昱祁吼道:“什么小伤?这都肿了,就算弹琴,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我不能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啊,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周昱祁含笑地看着苏墨月吼他,想起了两人在宫里香雪海见面那次,苏墨月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说话都要看看他的脸色,生怕惹怒他。
相比于从前,他更希望苏墨月像现在这样,吼他,跟他生气。
苏墨月坐起了身,指了指檀木桌上的药箱,示意周昱祁拿过来。
周昱祁听话地拿过药箱,也不和苏墨月辩解,只含笑地看着。
苏墨月打开药箱,拿出了一盒药膏,又拿出了包扎用的棉纱布。
一把拽过周昱祁的手,先用自己的指腹取出一点药膏,再轻轻抹在周昱祁的手指上。
周昱祁察觉的指尖传来的凉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轮椅比床要矮一些,所以他一抬头,正好看见苏墨月认真上药的眸子,在浓密的羽睫下,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
有时候沉沦只需要一眼,就像许久以前,那个小女孩也是这般认真地给他上药,那场景刻在他心头多年。
一眼万年,山河远阔,人间星河。
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周昱祁的思绪是被一阵刺痛打破的,左手中指的伤最严重,还有一处出了血泡。
苏墨月此时正用银针把血泡挑破。
本来这点疼痛对周昱祁来说不算什么,可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个刺痛打破了他的思绪,就发出了一声闷哼。
苏墨月忙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说着就轻轻在周昱祁的手指边吹气,一边吹气一边安抚道:“马上就好了。”
周昱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甚至好像察觉到了自己胸口擂鼓般的响声。
苏墨月没有发觉周昱祁的异样,注意力完全在他手指的伤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