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宿舍看到宿舍里已经有两个人了。互相打过招呼,经过一番自我介绍我才知道宿舍是四人间,不过我们宿舍现在加上我才三个人,他们俩是印刷三车间开印刷机的。一个叫高飞,今年23了,初中没上完就接老爸的班来厂里了,还有一个叫李明启22岁,初中毕业后托了关系进的厂据他俩说他们开的是最新型号海德堡八色对开机,这种机器不论从精度还是色彩还原上都是一流的,也是目前厂里边最好的机器。他们已经入厂好几年了,现在仍然是学徒身份。
当他们知道我是装订车间的,就告诉我,全厂就两个装订车间,装订车间也是厂里技术含量最低,工资最低,但是工作最累的车间。不过他们说我既然是中专生,那应该是作为车间领导培养的吧,装订车间的庞主任和一个班长都快要退休了。
我听后想了想觉得他们说的不太可能,我一个新来的,车间里那么多老员工,就算庞主任退休了也不会提拔我的,混个十来年以后有这个可能。老爸告诉过我,国营单位就这样,不看能力只论资排辈。
然后他们又知道了我是装订二车间的,就开始兴奋起来,告诉我装订二车间的成品库管是厂花,叫左小萍,来厂里两年多了。初中毕业就过来接她妈的班了。不过让我不要多跟左小萍说话,说他是厂霸岳景洪的禁脔。
我好奇的心一下子被打开了,没想到上班头一天就能听到厂里的秘闻和八卦,我一下了来了精神,于是我从箱子里边把老妈给我装的一袋子苹果拿了出来,一人丢过去一个,然后问高飞道:“飞哥,这里边有啥秘密你给兄弟我说说呗。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的话很容易吃亏的。”
高飞啃了一口苹果说道:“这也不是啥秘密,全厂的人都知道。就算我不说,过几天你也会知道。是这样的。那个厂霸岳景洪是市里边一个领导的亲戚,小学没上完就不上学了,天天在社会上游荡,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们西郊有个混社会的叫刘根的,这个岳景洪就跟他很熟的。据说岳景洪替刘根挡过刀子,所以说刘根跟他关系很好。前几天有人就看到刘根来厂里找他,两个人一块上了刘根的轿车很亲热的。”
可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有点口干,高飞又咬了口苹果嚼了嚼咽下去后继续说道:“这个左小萍是大前年初中毕业了进的咱们厂。她是接了他爸的班。左小萍她爸原先是咱们厂装订一车间的一个班长,在左小萍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次他们成品库出货装车的时候书垛倒了把老左压了进去,等众人把装书的袋子都搬开,老左已经快不行了,送到医院抢救了两天没抢救过来。据说当时老左全身骨折七十多处,那个惨啊。后来左小萍上学也不怎么样,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家里来厂里闹过几次后,厂里就让左小萍接他爸的班了。按说接班制度在我接班的第二年就被作废了,不过厂里也不愿她家再闹下去,也觉得厂里亏欠她家里,所以特事特办吧。”
“那她怎么跟厂霸联系上了?”我好奇地问道。
“左小萍倒是没跟岳景洪有啥关系,是岳景看上了左小萍,就天天缠着人家。左小萍不答应,岳景洪就没事去找她,并且只要让他知道厂里有那个男的跟左小萍走的近点,这个男的肯定要倒霉的。对了小冯,你才来要当心点,可别去招惹那个岳景洪,他狠着呢。”
“那,飞哥,这个岳景洪是那个车间的?”我问道。
“不是车间的,是后勤处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明启冒了一句。
“嗯”高飞接着说道:“这个岳景就是在后勤处混日子的,天天不干活,上班就是在厂区乱转圈逛着玩,厂里的领导也懒得管他。”
听完高飞跟李明启的话后我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没事我就天天在车间上班,也不会跟厂霸有啥接触,我也不去招惹他。”
俗话说得好,怕啥来啥。我就是这样的倒霉体质,在我上班的第五天,我就犯在了这个叫岳景洪的厂霸手里。
这天是周五,也是我上班的第五天,这五天里我主要跟着区师傅学习了铁线订书机、尼龙订书机和热熔胶订书机的操作以及简单的故障维修。正好这几天不算太忙,所以生产任务不重。不过据区师傅说,再有半个月就该忙了。那时候是各个学校订购下学期教科书的时间,新华一厂每年的生产任务中,两个学期小学教科书的印刷装订也是常规生产任务之一。
就在我正在练习用铁线订书机订书的时候,就听见班长喊道:“老区,叫上你的人去成品库帮忙点数出库。”
于是老区叫上了我和组里的其他工友一起来到了成品库帮忙点数。这是我第一次来成品库内部,只见库房里已经装订好的书都被打捆装到编织袋里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堵堵两米高两米多宽的矮墙。就在这些矮墙中间有个大概十八九岁剪着短发身穿工装,个子大概有一米六出头,长相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正手拿着一沓子出货单,指挥着装车工人们把成包的书往卡车上装着。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高飞他们说的那个左小萍了。
看到区师傅带着我们进了成品库,左小萍就高兴的喊道:“区师傅,你来了。让你们组的人按照这些出货单帮我点一下数,然后好装车。”说完就递给了区师傅一沓子出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