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窦建德麾下的大将高雅贤率军一万赶到乐寿县,当晚便接到前线的战报,苏定方和裴行俨在七里井的第一天交战中并未分出胜负,双方约定了明日再战。
高雅贤接报后不禁感叹道:“幽州总管高长卿麾下果然人才济济,这个裴行俨虽然名气不大,却也相当了得,竟然跟定方打了个平手。”
高雅贤麾下一名慕僚倒是颇有几分见识,立即道:“将军有所不知了,这个裴行俨其实并非无名之辈,其父正是光禄大夫,虎贲中郎将裴仁基,此子武艺高强,臂力过人,而且勇猛无比,实乃尉迟敬德之流的人物,不容小瞧呀。”
高雅贤不由动容道:“原来如此,难怪竟能与定方战力平手。”
这时,负责传送战报那名信使又道:“对了,还有一件要告知高将军的,前几日,张须陀麾下的部将程咬金突然前来投靠了苏将军。”
高雅贤微愕了一下:“程咬金?可是使双斧的哪个?”
“是的,此人的双斧均重达四五十斤,相当了得,张须陀败亡后,慕名前来投靠咱们大将军。”
高雅贤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问:“程咬金带了多少人马前来投靠?”
“五百人左右吧,其中有百人左右是程咬金的旧部,剩下的都是程咬金沿途收罗的小喽啰。”
高雅贤不由陷入了沉思当中,麾下一名幕僚笑道:“这个程咬金倒是个妙人,估计是觉得人数少了容易被看轻,竟然抓了些喽啰来充数。”
高雅贤皱眉道:“有点不对劲,程咬金既然是慕名前来投靠咱们大将军的,为何却出现在河间县?窦大将军明明在清河郡啊,对了,程咬金有没有说他为何会在河间县?”
信使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小的并不清楚!”
“程咬金会不会是不知道窦大将军在清河郡,所以错过了?”一名谋士小心翼翼地道。
高雅贤摇头道:“不太可能,窦大将军不久前才击败了薛世雄,攻占清河郡,威震河北,而且程咬金既然是慕名前来,不可能不事先打探清楚窦大将军的行踪,而且他从荥阳方向来,一路北上,应该先经过清河郡才对,不太可能不知道窦大将军就在清河郡。”
众谋士不禁面面相觑,如此看来,这个程咬金似乎真有点问题。
高雅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即对着信使道:“你马上赶回去通知定方,让他小心提防,这个程咬金来路不明,不可轻信。”
信使将信将疑地道:“苏将军特意试探过程咬金,似乎没有问题呀。”
“苏将军是如何试探的?”一名幕僚忙问。
信使便将苏定方如何派程咬金打头阵的事说了一遍,高雅贤听完后倒是稍稍放下心来,程咬金作战勇猛,麾下死伤惨重,连他本人都负伤了,看来的确是真心投靠的,不过这也可能是赚取信任的苦肉计。
“不管怎么说,你回去通苏将军多加提防,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高雅贤吩咐道。
信使便领命连夜离开了乐寿县,可惜已经迟了!
农历十月份的河北已经很冷了,晚上温度在十度以下,幽州军和窦军双方的军营中都不约而同地点起了篝火,如星罗棋布,十分之壮观。
夜深了,幽州军的中军大营中,裴行俨并没有睡,身上还披着甲胄,正用抹布把那杆马槊擦得锃亮,锋芒毕露。
崔子胜等一干武将也披挂整齐,一个个跃跃欲试,他们今晚将会攻击窦军的营地,现在就等内应发出信号了。
此刻的窦军大营中,苏定方竟然也没睡,麾下的将士同样披挂整齐,一副枕戈待旦的备战模样。
原来今日白天,双方激战了一场,大家都没占到便宜,于是约好明日再战,但苏定方显然也不是墨守陈规之人,正打算今晚趁黑偷袭幽州军营地。
七里井这个地方地势开阔,风也很大,吹得旗帜和帐篷猎猎作响,越到深夜,气温就越冷。苏定方估摸着已经过了子时了,便提枪站了起来,沉声道:“按原计划行事,本将军亲率骑兵冲营,王伏宝,高士兴,你们二人负责左翼和右翼,成败在此一举,务求一举击溃幽州军。”
王伏宝和高士兴轰然应诺,二人均是武艺了得的勇将,乃苏定方的左臂右膀。
苏定方提枪走出了中军帐,亲兵们已经严阵以待了,亲兵队长把他的坐骑牵了过来。苏定方提枪上马,猎猎寒风迎面吹来,他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精神百倍,仿佛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脑海中闪过一条窈窕灵动的倩影。
正所谓英难难过美人关,而且苏定方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少年慕艾,早就对美丽活泼的窦线娘产生了爱慕之心,这次出兵河间之前,窦建德那番话无疑让他振奋无比!
苏定方握紧了冰冷的铁枪,目光望向远处灯火明灭的幽州军营地,暗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就用裴行俨的人头来成就我苏定方的不世功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