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广作为君主的强大的威压下,苏威此刻已经汗流颊背,仅存的那股书生意气也一泄千里,伏首道:“臣……鲁莽了,请皇上罚责!”
“苏大人只是鲁莽了?朕怎么感觉朕是犯人,而苏大人才是皇上?”杨广冷冷地道。
苏威面色惨变,浑身瑟瑟发抖,长伏不起道:“臣不敢,臣老迈昏聩,恃宠骄纵,臣有罪!”
满朝唯一个敢直言的谏臣苏威,在杨广的高压下彻底服软了,剩下的人自然更加不敢出声。
杨广面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苏卿家的确老了,念在你一生国操劳的分上,这次朕便不追究你欺君犯上之罪,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
“谢皇上开恩!”苏威如逢大赦,对着御座叩首一拜,然后便站起来,倒退出大殿门口,这才转身,落漠地走出了乾阳殿。
苏威初侍北周,后来辅助隋文帝杨坚,深受隋朝两代君王的重用,权极一时,叱咤政坛几十年,今天终于谢幕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狐独地离开,只留给众人颓唐苍老的背影。
这就是杨广身边最后一名谏臣的结局,如今只剩下虞世基、宇文述、裴蕴和王世充之流的溜须拍马之辈了。
杨广虽然没有将苏威革职,但谁都明白,苏威的仕途生涯终结了!
杨广打发了苏威,目光再次扫过殿内的大臣,淡道:“还有谁要奏事?”
杨广连问了三遍,没人再出声,不过杨广似乎突然来了兴趣,并没有顺势宣布退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太史令,淡道:“太史令何在?”
太史令微微一颤,暗呼一声倒霉,出列行礼道:“臣在!”
杨广淡淡地道:“三日前的子时,雷击武德殿,苏纳言说这是大凶之兆,让朕取消江都之行,你以为如何?”
太史监主管天文历法,也就是说,雷击武德殿这种事归太史监管,太史令必须给个说法。
太史令额头汗出如浆,他可不想步苏威的后尘啊,支吾了半天才灵机一动道:“苏大人危言耸听了,武德殿虽然被雷击了,但损伤并不大,而且臣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帝星光芒万丈,稳如泰山,所以料也无碍,并不影响皇上这次出行。”
“那为何朕出行之前,会发生雷击武德殿之事?”杨广显然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所以继续追问,让太史令说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来。
这位太史令也是有才,立即道:“人世间发生之事,上天都有预兆,雷击武德殿的位置恰好是西北角,武德殿又是主兵戈,所以近日我大隋西北边可能会有战事,需提防突厥人发难,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东边,所以皇上巡幸江都之事无碍!”
杨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太史令所言倒是值得朕警醒,嗯,裴爱卿,传朕之旨意,命太原留守李渊,马邑郡守王仁恭整顿武备,随时提防突厥人南下寇掠。”
黄门侍郎裴矩连忙出列应诺!
杨广点了点头,又道:“江都通守王世充何在?”
王世充立即又滋溜一下走了出来,一记跪滑到御座前,谄媚地叩头行礼道:“臣在!”
杨广吩咐道:“八月十八启程江都之行,就由王爱卿率军在前开路,扫清沿途一切宵小之辈。”
“臣领命,保证连只苍蝇也不许飞过来一只惊扰圣驾!”王世充信心十足地道。
杨广满意地道:“退下吧,好好准备,朕相信王爱卿的领兵之才。”
王世充又亲吻了一下杨广的鞋底才退了回去,这货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十足的舔狗一枚,也难怪杨广会宠信他的,简直就是隋朝版的安禄山。
至此,杨广已经扫清了所有阻止他巡幸江都的障碍,万事俱备,就等日子到了。
殊不知,杨广这次巡幸江都,一巡就是一辈子了!
正是,一片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莫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