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入了秋,那雨便隔三差五地来一场。
宿雨过后,院子里满是落叶黄花。
负责洒扫的婆子们一早就起来清理,竹扫帚扫在青石板上,一会儿便聚起小小的一堆。
一个婆子弯着腰端着簸箕收落叶,一抬眼,瞥见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还没起身就笑着大声招呼起来:“桑大姐, 你可回来了!”
其余的众人也纷纷转过身去跟桑妈妈打招呼。
桑妈妈还像以往在这里一样,穿着一身青布衣裙,朴朴素素的。
身后跟着她的干儿子韦玉,胳膊上挎着桑妈妈的包袱。
“老姐妹们还都好哇?”桑妈妈爽朗地笑着,笑声和秋日的天空一样高且远。
“大伙儿都好着呢!老姐姐,你这一趟可去得太久了。”万妈妈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可不是呢!娘家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路又远,回去就不想走了。这辈子也就见这么一面了。”桑妈妈心照不宣地说。
万妈妈当然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可是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哎呦,我的好铃铛,你也要当娘了。”桑妈妈拉着站在万妈妈身后的铃铛的手说,“我不在家你婆婆待你还好啊?”
万妈妈笑着拍了桑妈妈的膀一下说的:“你这老货!回来就奚落我。铃铛是我儿媳妇儿,更是我姑娘。我怎能委屈了她?我若是敢委屈她,你还能饶了我?”
原来由姜暖做主,将铃铛嫁给了万妈妈的小儿子。
铃铛的丈夫模样周正,品行又好,且能说会道。
如今铃铛也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丈夫和婆婆都很疼她,从她穿衣打扮和脸上的气色就能看得出来。
“哎呦,桑妈妈回来了!”坠子怀里抱着枣哥儿从屋里头出来,她们在登州老家的时候就一起伺候姜暖,自然比和旁人更亲热。
“哎呦,我的个小祖宗!可想死桑姥姥了!”桑妈妈一见枣哥儿。立刻张着双手迎了上去,把孩子从坠子怀里接了过来。
虽然有好几个月没见着桑妈妈了,可是枣哥儿并不眼生, 乖乖让她抱着。
“我的哥儿,真是越发可人疼了,这小模样儿和咱们姑娘多像呀!”桑妈妈抖着怀里的枣哥儿,一边端详一边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坠子和铃铛都抿嘴笑而不语,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枣哥儿长得更像他父亲。
可是桑妈妈太疼姜暖了,就觉得这孩子更像他娘。
“桑妈妈,快进屋去吧,夫人都等急了。”万妈妈推着她走了进去,院子里的其他人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桑妈妈,你回来了,快坐下,我叫她们给你沏了最爱喝的茶。”姜暖穿着霞紫上衣,配着筠雾色裙子,容色凝丽,气度端庄。
桑妈妈看了心里头高兴,也慨叹这女儿家就是菜籽命,落在肥处自然会舒展鲜嫩, 落在瘦处,便只好苦一生了。
“姑娘, 你这些日子都好吧?”桑妈妈坐下, 顾不上喝茶。
“好着呢,妈妈不用惦记我。倒是您老人家,这些日子受累了。”姜暖说。
“受什么累呀?我在那儿也不做饭,也不洗衣裳,就是陪着橙云姑娘。”桑妈妈说,“如今有了结果了,赶快回来给姑娘报个信儿。”
“橙云生了?什么时候的事?”姜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