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跟着宗天保从书房出来,边走边问他:“好容易休沐一天,午饭想吃什么?”
“天冷,想吃面食。”宗天保说,“叫他们看着做吧。”
“这两日天气的确冷,叫他们温一壶酒,再准备几样小菜。”姜晴忙说。
“我不喝酒。”宗天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不多喝,就是喝两杯搪搪寒气。”姜晴陪笑道。
“不必了。”宗天保的语气依旧冷冷的。
当着下人的面,姜晴多少觉得脸上有些下不来。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并且选了一个宗天保从来都不会让她难堪的话头:“兴哥儿这几日会笑了,今早上我抱他的时候,他看着我头上的步摇,咯咯咯咯地笑了好几声呢。”
果然,她一提孩子,宗天保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了。
“这小家伙,越来越淘气了。”宗天保真的是个慈父,他并没有因为姜晴而迁怒于孩子。
相反,他还对孩子抱有愧疚。
他自幼便生在父母恩爱手足和睦的家庭,觉得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亲情了。
可是自己和姜晴之间像是隔着一道永远也无法弥合的鸿沟,那道鸿沟便是意难平。
宗天保并不怎么爱读书,记得当年他曾好奇陈思敬为什么迟迟不肯成亲。
陈思敬没有告诉他具体原因,只是说自己意难平。
他当时觉得费解,意难平也不过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难道就真的改变不了了吗?
到如今他深切地懂得了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
所谓的意难平,就是明明知道已无可追悔,无可奈何,可就是放不下,放不开。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尽管木已成舟,尽管时过境迁,可心里的那道伤却终究难以愈合。
它已经不复鲜血淋漓,却结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孩子果然醒了,把一只胖滚滚的小手放在嘴里吸吮着。
看到宗天保之后,他发出了欢快的咿呀声。
“这孩子,总是跟你更亲近。”姜晴有些嗔怪地说,“让我这个当娘的情何以堪呀?”
“大约是我能抱起他举高,”宗天保说着从奶娘手里把孩子接过来,“他已经懂得贪玩了。”
说着他把孩子举了起来,那孩子果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这么淘气,是不是和你小时候一样?”姜晴笑着问,“简直像个活猴儿,才这么一点点儿大就开始淘气了,将来可怎么得了!”
“大奶奶不用担心,等哥儿大了,大爷就能带着他出去玩儿了。”一旁的婆子跟着凑趣儿,“虎父无犬子,咱们的小少爷,也一准儿是个将才!”
姜晴笑而不语,心里头却在暗暗感叹母亲深谋远虑。
这个孩子的确帮她在宗家站稳了脚跟,而她与宗天保的关系,也或许真的能通过这个孩子得以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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