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叽
代明枝母子这次进京,是特意为岑云初送嫁的。
柯望忱去年离开时就跟岑云初说了。
“母亲,你这么多年都好吗?”岑云初伸出手去拉住代明枝,“这一路辛不辛苦?”
代明枝的眼泪滚落下来,坠珠迸玉一般:“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怪我?”
她与岑同和离,岑云初只有一岁,尚且不记事。
一个女孩子,自幼没有母亲在身边,辛酸可想而知。
如果岑云初怪她,她也是毫无怨言的。
毕竟和父母比起来,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我只是常常想你,”岑云初的眼睛里也含着泪,“这么多年,父亲带我走遍大江南北,却从未去过川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岑同心里一直放不下代明枝,否则也不会连个妾都不纳。
可他也知道,二人缘分已尽,再不能强求。
藕断丝连只能徒增伤感,更添烦恼。
听了岑云初的话,代明枝柔肠百结,把女儿搂进怀里,泪如雨下。
她和岑同已经十七年未见,可看着端妍灵秀的女儿,就知道这些年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把女儿好好养大,教她读书识字,带她四处游历,更是教会她不恨自己。
代明枝心里又甜又苦,除了哭泣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柯望忱在一旁站着,等她们两个哭够了才说道:“姐姐不能哭得太狠了,不然回去叫人看见,又得追问。”
代明枝虽然是岑云初的生母,可她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岑家人不会让她进门,她也不能堂堂正正地送岑云初出阁。
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相见,既避开了耳目又能说体己话。
“母亲,你和望忱都来了,那柯伯伯呢?”岑云初问。
“他今年也该进京述职,但得到入秋的时候,我们先来,各样都安顿好了,他到了也方便些。”代明枝如今的丈夫柯玉堂是川南节度使,对代明枝爱护有加。
他年近五旬,这次进京就不想再到地方去了,毕竟柯望忱也已经十七岁,无论亲事还是前途,都不能再耽搁了。
“母亲,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岑云初问。
“柯家在京城的宅子,这么多年一直有老家人看管,我们回来虽然还是住在这儿。”代明枝说,“家具大多还齐备,再添些家常物件也够了。”
“你这些日子没胡闹吧?”岑云初笑着问柯望忱,“这回来京城常住,该适当收敛些,比不得你在川南,没人治得了你。”
“一路上母亲已经说过我多少回了,你还说我。”柯望忱叹气,“我就猜着我到京城没好日子过,要不是为了看着你嫁人,我乐得在川南做我的闲云野鹤。”
“别的都还罢了,只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千万少惹风流债。”岑云初道,“京城这些贵家女子若是看上了谁可是不要命的,你好自为之。”
“陈家姐夫自幼长在京城,到如今不是都平平安安吗?”柯望忱嘿地笑了一声,“你有担心我的,不如担心担心姐夫。”
“母亲,你看他,”岑云初从小到大都没跟母亲撒过娇,如今才第一次见面就真情流露,“我是为了他好,他不领情就罢了,还打趣我!”
“望忱的确不像话,咱们打听着,过两年给他娶一房厉害的老婆,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代明枝搂着女儿说,“看他还贫不贫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