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相比刚进府的时候,她的面庞也丰满了不少。
但是丝毫也不难看,有孕的她眼漫秋水面泛桃花,竟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她自幼识了些字,但读书不多。
徐三爷是个嗜书成痴的,每日书不离手。待人又亲和,常会教她读书识字。
秦姨娘在旁伺候着,学了些浅近的诗文。甚至如今,已经能作几笔简单的画了。
“老爷,您今日在家休息,不如去看看太太吧!”秦姨娘小心翼翼地问,“听伺候的人说她日夜煎熬着,人都脱相了。”
徐三爷闻言叹了口气道:“该解劝的也解劝过了,她教育子女无方,结下苦果也只好自己吞咽了。”
其实三爷又何尝好过,徐道庆和徐春素也是他的儿女。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一家人,能和睦自然是好的,”秦姨娘继续劝道,“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可是怕不说就晚了。”
“你说就是,何必有那么多的顾虑。”徐三爷知道秦姨娘是个懂分寸的,要紧的是识大体。
“太太如今的身体很是不好,不是我说咒她的话,再有两个月,五姑娘就要出阁了。若在这之前,太太有个山高水低,五姑娘就得守三年的孝,”秦姨娘说道,“别说这三年里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光是这三年的光阴又有几个人能耽搁得起?”
魏氏再怎样也是徐春君的嫡母,若她在徐春君出嫁之前死了,徐春君是必须要守孝的。
三年孝期过了方可出嫁。
如今,郑家已然显出破落相来,再过三年,更不知要怎样。
倘若赶得不好,那头的老太太再殁了,徐春君就得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秦姨娘知道,他们三房如今男丁都不成气候,她肚子里这个连男女尚且不知,徐春君过得好坏,至关重要。
因此就对徐三爷说:“我们若是劝了,太太心里只会戒备更深。终究不如老爷出面,宽慰几句,总比别人的话更能入心。太太若是心安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些。”
“你说的有理,”徐三爷本也没有想过要抛弃原配,“她虽有可恨之处,却也是可怜之人。”
又说:“你身子不便,就不要跟过去了,我过去看看。”
其实不用三爷吩咐,秦姨娘自己也加小心。
以魏氏如今的心境,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此时,徐春君正在二嫂嫂宋氏的房里。
徐松比前些日子好些了,倚在母亲怀里吃徐春君给他买的酥果儿。
“我听奶娘说,松哥儿已经不烧了。”徐春君含笑向宋氏道,“小孩儿家生一场病就会更懂事些,我瞧着松哥儿说话都快连成片儿了。”
“是呢,今早上醒了就说饿了要吃饭。”儿子的病见轻,宋氏的心情也自然好了,向一旁的丫鬟说道,“把五姑娘买的这点心,拿一半给柏哥儿送去。”
“有柏哥儿的,早叫人拿过去了,这一包是单给松哥儿的。”徐春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