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楼外落花飞,斜晖残照,把一片春景都笼在金芒里。
岑府管家有些慌忙地奔到内院,来到二老爷岑同的书房。
“二爷,宫里来了人,指名要见您。”管家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可急促的呼吸还是显出事态有些不寻常。
“宫里的人?”岑二爷正在作画,纸上是完了大半的幽兰,遗世独立,舒展自在,“是哪位主子派来的?”
他脱离官场已久,更从不跟宫里的人打交道。
“是瑞妃娘娘跟前的管事太监胡宝华,”管家道,“怕是……来者不善。”
当今天子即位方三年,这瑞妃娘娘是信勇公府崔家的次女。
崔家之所以嚣张跋扈,除了自家的勋爵势位之外,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知道了。”岑同不疾不徐地将最后两片兰叶画完,才放下笔。
胡太监年纪不大,长相还算端正,只是有些高低肩,身后跟着个八九岁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雕花方盒。
那胡太监倒不拿大,见了岑同满面堆起了笑,上前问安道:“一向听闻二爷的美名,如今方才见了,真是见面胜似闻名。”
“胡总管过奖,岑某愧不敢当。”岑二爷虽已不年轻,但儒雅倜傥,清慎从容,不是一般的出众。
看座上茶,略微寒暄几句后,胡太监步入正题:“今日冒昧叨扰二爷,是奉了瑞妃娘娘的命,特给二爷送件物事。”
说着就让那小太监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放到岑同面前的桌子上。
“时候不早了,小人也该告辞了,再晚回去宫门就要落锁了。”胡太监说着起身,朝岑二爷拱了拱手。
岑同来不及多问,只好送他出去。
送走了胡太监,三爷岑冉也恰好回府。
岑二爷便把方才的事说了。
三爷听了说道:“这胡宝华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这可是个当面朝你捅刀子脸上还挂着笑的人,不可不提防。”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送了个东西来,但我猜着还是和云初的事有关。”岑同道。
“人有贵贱,可理无高低。”三爷冷笑,“他崔家女虽贵为妃子又怎样?难不成还要颠倒黑白么?真要逼得太急,我便上朝告御状。”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压不住火气,回去看看他送来的是什么,再做打算也不迟。”岑同道,“若真是因为云初的事,还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在呢。”
胡太监送来的盒子只有巴掌大小,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玉蝉。
“瑞妃送这东西是什么意思?要跟咱们打哑谜么?”岑冉道。
“我想应该是,”岑同微微笑道,“这东西俗名知了,大概是说咱们彼此心知肚明,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