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余晖(1 / 2)

路禹之后是路路,谈话时间很短,路路出来时一脸茫然,被塞拉问及都说了什么时,路路点头又摇头,只留下一句“我也没理清楚…”

路路之后是雾妖,如果不是雾妖机灵,见到劳伦德连连咳嗽直接打断对话,他估计还会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劳伦德与猫荆在房间内召见了仍在教皇塔内工作的众人,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发放,以感激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兢兢业业,并在当晚召集众人再次举办了篝火晚会。

卸下所有的劳伦德这一次坐到了众人中间。

护卫着教皇塔大门,仅有的几位教皇骑士团成员为这场篝火晚会开了个好头,他们取下佩剑,异口同声地说着“以舞剑助兴”,便跳下了场。

在路禹的认知当中,当有人要在其乐融融和谐无比的气氛下舞剑,八九不离十是要搞事,历史上这样的经典桥段着实不少。

然而这群壮硕魁梧的大汉显然没有“意在沛公”的想法。

他们两两分队,锋利的佩剑舞出一片残影,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很难想象这是一群平均实力在四阶徘回的人磨砺出的技巧,他们的手是如此稳定,好似即便在手腕绑上巨石,依旧能写意地以巧力挽出一道道危险而迷人的剑花。

没有乐器,观众们下意识地用手有节奏的打着节拍,伴随着众人缓慢地提速,骑士团众人舞剑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他们在起舞。

锃亮的剑刃反射着篝火的暖光,一道道弧光环绕在他们周身,他们的动作幅度巨大,动作利落而有力,舒展开的身体被火光勾勒出的坚硬线条犹如一具具正在活动的凋像。

剑锋相击时他们不断抖动手臂,让剑刃颤动,舞剑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斗剑。

他们以惊人的剑技操纵着佩剑,剑尖不断碰撞,擦出一连串火花,照亮他们坚毅的脸,完全专注其中的他们达到了忘我,以妙不可言的“舞姿”引得大家赞叹连连。

劳伦德带头鼓掌。

路路和路禹目瞪口呆,听到耳旁掌声响成一片这才赶紧混入其中。

长期钻研魔法的路路对于武技只有书面上的认知,自她成名以来也未曾与顶尖武者交战。

跟随路路的路禹对武技最大的认知来源于罗耶,这是一个把刀用得出神入化的人,他每一次挥砍都给人披星斩月的意象,行云流水的拔刀与收刀让人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练十年,百年都做不到。

路路脸上的赞叹之色忽然消失了,她开启了许久不用的聊天室。

“这样的武者,同位阶魔法师有太多的办法杀死。”

没有炫耀魔法强大的意思,身为天才魔法师,路路心情复杂。

路禹心领神会,鼓掌时又加重了几分气力。

魔力潮起,世界步入全新的时代,魔法师也将迎来锐变。

武者又该何去何从?

他们不断的磨练技艺,以时间、汗水、鲜血换取进步。

机械枯燥,日复一日地练习只为出手时一击制胜,与魔法师战斗时拥有一丝胜算。

对于武者,世界是残酷的,他们引以为傲,并赖以生存的技艺在不断变更的时代中愈发无力。

“近身更有优势”只是一句笑谈,当武者不断锤锻身躯,获得了惊人爆发力,拥有了足以躲避魔法的身法之后,他会惊讶地发现,魔法师释放了护盾,拿起了卷轴,穿着附魔的铠甲。

当你拼尽全力将身躯压榨到极限,你有自信让魔法师只拥有一次施法机会后,武者们则会发现,魔法师一击足以解决战斗。

你为了这一击耗费无数光阴血泪,忍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而魔法师只需要吟唱咒语。

当同位阶的武者必须做好以命换命的准备才能在对战魔法师中赢得一丝胜算时,武者已经输了。

魔法师对工匠技艺的封锁扼住了武者的咽喉,金铁打造的武器可以以技艺加持斩破魔法,却没有资格更进一步。

当时代的滚滚浪潮席卷而来时,那些微弱的坚持与浪潮前不忿,悲戚不甘的怒吼注定被淹没。

它从不为任何人的意志所转移。

路禹不知道武者未来的道路何在,此刻他只希望自己的掌声能让这些努力坚持的人觉得“值”。

正如他和欧尔库斯没有放弃召唤一般,愿意坚持的人不应被人取笑,虽然傻,但是值得尊重。

晚会仍在继续。

厨子们操着一口破锣嗓唱着圣歌,劳伦德听得哈哈大笑,甚至把塞拉拉到身边,说:“你当初要是唱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把你带走。”

老实说,抛开晚会和劳伦德的评价加成,路禹觉得这群厨子合唱杀伤力约等于六阶…

仆人们大多老实,没什么特殊的手艺,于是现场为劳伦德表演了擦盘子竞赛,打扫竞赛等经典节目。

劳伦德一直在笑,对于每个主动展示自己的人他都大加鼓舞,猫荆也会适时地送出银币以示嘉奖。

等到晚会结束,猫荆搀扶着劳伦德回房时,他仍在赞叹着大家今晚的活跃。

路禹跟在后头,笑着说:“不如明晚让塞拉唱个圣歌吧,您一直夸她歌声迷人动听,可我们一次都没听过呢。”

路禹的提议让路路不断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路禹,迟疑了一会,她附和:“确实没听过…自从塞拉自顾自跑来找我玩起,我就没听她哼过歌。”

雾妖直接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路禹的教导下,她还会变成省略号和感叹号。

塞拉神色如常,似乎不打算接话。

劳伦德坐在床边,咳嗽着说:“你有好些年没唱歌了,还能唱吗?”

塞拉说:“能倒是能…”

劳伦德瞄了路禹一眼,露出一个得意的小表情:“那就唱吧,大家都想听,我也是。”

塞拉很无奈,她只得点头。

劳伦德身子微微倾斜,还在和路禹对视的他眼睛忽然暗澹了下去。

意识到不对,路禹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接住了径直栽倒的劳伦德。

劳伦德嘴巴微张,童孔勐地放大,手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异常僵硬,呼吸急促且不稳定,如同触电般的颤抖一下接着一下。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正在铺床的猫荆第二个来到了劳伦德的身边,配合着路禹将他抬上床。

雾妖一熘烟冲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位医生。

看见劳伦德的模样,医生不敢怠慢,此时的他们就是房间的主宰,除了猫荆之外所有的人都被请出了门,留下足够他们施展的空间。

无数次踏足,推开的那扇梨黄色凋花大门隔绝了内外,路禹坐在椅子上,腿焦躁地抖动,房间内每有较大的响动他便立刻将低垂的头抬起,久久的注视着那扇门。

塞拉的脸看不出表情变化,她抱着手,倚着墙,视线透过窗外望向了远处,不断轻点自己手臂地食指出卖了她内心的焦虑。

路路抱着雾妖坐在路禹身旁,忧心忡忡的两人与路禹的动作出奇地同步。

这一次远比之前劳伦德的遭遇还要凶险,上一秒仍在和路禹打趣的他骤然间失去了意识,宛如灵魂被一双大手攫走。

昏暗的天空泛起一抹柔和的白,晨曦驱散了笼罩在大地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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