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许久,林怀乐才将脚从车上挪到了地下。
墓园最不缺的就是悼念的人,身穿黑色衣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来祭奠自己的亲人。脸上都带着哀伤的神色。
死亡是公平的,降临的时候,不会管该死之人是何种身份,性别,拥有多少财富。
其实,除了死亡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去面对的。
司徒浩南从后备箱取出了一捧白菊花,还有一瓶白酒。
白酒是土酿,是新界村子的土作坊酿的,就是地瓜烧,给穷人麻醉精神和身体的。
穷人的身体是属于工厂主的,原来去码头扛活,现在进工厂当血汗猪仔。
都是体力活,需要油水补充。
一天的薪水,只够全家老小吃饭的,那有闲钱买肉,就花上几块钱,买上一瓶酒,麻醉自己。
两人在雀馆蹉跎,想方设法给双林龙报仇的时候,长毛就会搞来这样一瓶土酿,就着地瓜干,花生米小饮。
用他的话说,这是原汤化原食,以地瓜对地瓜。
林怀乐将酒抓在手中,往日的种种,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声不吭地往山上走。
司徒浩南捧着花,跟在林怀乐身后,而王安闲则在最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保护着老板的安全。
文字堆的大老们都没死绝,要找少爷乐给大傻和万丈红报仇的呼声就没断过。
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只要林怀乐没失势,号码帮就不会动手,只会瞎咋呼,不会行动。
长毛的墓地在半山腰,风景绝佳,能看到海岸上的灯塔。
墓前也站满了人,长毛老豆死了长子,一夜白了头,老娘也是住了十几天医院,今天是被人扶着参加儿子的头七。
长毛怀孕的女朋友可可,也是穿着一身孝服,站起长毛老娘的身边,小声安抚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麒麟文,白爷代表和兴和,来参加长毛的头七。
元宝,谢兰这些相知相熟的朋友也来了不少,送一送大家共同的朋友。
至于慈云山和受到长毛恩惠的马仔们,也悉数到齐,准备送这位好大老最后一程。
就连不少跟林怀乐有生意往来的伙伴,也派专人过来祭拜过,并且送上花圈,送上了礼金。
棺材放在一旁,几个工人正在平整墓穴,风水大师和牧师也在一旁,等待着最后时刻。
林怀乐远远就看到了墓前盘桓的人群,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走了过去。
“乐哥。”
“阿乐。”
“老板。”
“林生。”
“.....”
林怀乐先走到了长毛老豆的面前,本想说话,但嗓子里就像卡了块骨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乐,你是个乖仔,我知道你尽力了。”
“长毛他命不好,享受不了这荣华富贵......”
长毛老豆话讲到这里,就一句都讲不下去了,浑浊无神的眼中,滚落出大滴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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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林怀乐心如刀搅,眼眶立刻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