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是河南道汴州开封的一个书吏,每日就是做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比如说将朝廷的政令抄写到布告上面,再交由衙门的捕役们贴出去之类的。
前不久的时候,因为秦王殿下对突厥大捷,斩首数万,朝廷下令要到处张贴,各地宣扬,让大唐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好消息。开封府尹就选中了王庾这个倒霉鬼去做这个事情,结果就在他一路沿着雍丘,陈留宣传归来,夜宿黄河渡口边上,等着天明渡河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哒哒哒……
王庾刚刚躺下不久,就被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惊醒,经历过乱世的王庾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没有出声,而是悄悄的拎着自己的东西,躲在了距离渡口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的后面,打算先看一下到底来的人是谁。
几分钟以后,王庾就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大汉骑着一匹矫健的骏马,从他的面前飞驰而过,一边跑,还在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府君出行,闲人退避!”
“府君……”
听到对方的话音之后,王庾顿时就有些疑惑。
“哪个府的府君?”
还没有等王庾想清楚这个府君到底是谁的时候,远处有传来了一阵轧轧轧的声音,他寻声望去,只见道路上出现了一个骑着一匹十分神俊的白马,身穿紫衣,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的的中年人,在这个中年人的身后还跟着一辆漆黑的,看上去有些阴森的马车。
“……”
王庾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朝着这个中年人望去,发现对面的眉眼似乎十分的陌生,他完全不认识对方到底是谁。
“莫非这位府君不是我河南道的,而是其余地方的府君路过此地?”
就在王庾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中年人已经骑着白马,带着车辆来到了黄河渡口的旁边。
下一刻,王庾目瞪口呆的看到那个中年人竟然骑着白马毫不犹豫的踏上了黄河的河面,然后就那么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仿佛它们的车轮和马蹄之下不是黄河那湍急的流水,而是通衢大道一样。
“……”
王庾用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
到了这个时候,王庾才明白自己遇到的压根不是官员过路,而是神灵出巡!
咯嘣!
就在中年人身后的车辆跟着他的白马驶上黄河没多久的时候,王庾就听到从河面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响,好像是绳索断裂一样,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启禀府君,车軥的绳索断裂了!”
“嗯!”
远远地,王庾就看到那个骑在白马上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能修吗?”
一阵唏唏索索的声音传来之后,那个陌生的声音又跟着回答道。
“启禀府君,某刚才查了一下,汴州开封仁德里张道妻子脊背上的脊筋正好适合修补绳索!”
“……”
听到这句话之后,王庾的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母亲的一个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似乎就是嫁给了一个叫张道的人,而且他们一家也正是住在开封仁德里,莫非他们说的是自己的小姨吗?
“嗯……”
此时,那个骑着白马的中年人又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前方呼喊道。
“王垂!”
哒哒哒……
下一刻,王庾就看到之前的那个前导开路的锦衣男子骑着马,从黄河的河面上一路飞驰,冲到了那个骑着白马的中年人的面前。
“府君,有何吩咐?”
“车軥的绳索断了,无法前进!”
中年人用低沉的语气对这个锦衣男子说道。
“你现在去汴州开封仁德里张道的家里,把他妻子背上的两根脊筋取回来修补绳索!”
“是!”
听到中年人的话之后,锦衣男子答应了一声,然后调转马头,朝着开封的方向纵马驰来。
“住手!”
在看到锦衣男子的动作之后,王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猛地从自己藏身的大树后面冲了出来,朝着锦衣男子和那个中年人大声的吼道。
“不过是断裂了车軥上的绳索而已,随意再找一根绳索换上不就是了吗?何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就要杀生害命呢?”
“嗯……”
在看到王庾出现之后,那个中年人转过身,低下头,用一双冷漠的眼神看了看他。在对方的目光之下,王庾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自己的头顶一直落到了脚心。
“一个连龙气护持都没有的书笔之吏,也敢跟本府叫嚣!”
中年人平静的摆了摆手,对着那个锦衣男子说道。
“杀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