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都不容易,您也甭为难我。我说过算利息,没跟您按照同事情谊走银行的利息就不错了。”
“别为了那两块钱撕破脸皮,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互相给点体面,行不?”
“孩子她爸实诚人,也不该任由人欺负。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您们男人时常托他加班的时候,有没有算加班费呢?”
“同一个单位的人,别让人把话给说明白了,省得丢人的是心怀鬼胎、占便宜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章婶子气得大口喘气,“你,你一个借钱的,敢说我们是白眼狼?”
谢筱芸歪下脑袋继续轻笑,“我说那些找孩子他爸加班,又不给加班费的,您接什么话,又怎么还对号入座了?”
“孩子她爸一个月工资差不多四十五,一天就是一块五,一天八小时上班,其余时间加班是要按照两倍的工钱算。”
“需要我等孩子她爸回来,问问你们家老章,一年来让他帮忙替了多少个班不?”
“章婶子,这薅羊毛啊,可不能逮着一只羊可个劲地作践呐。您们夫妻俩,是不是觉得我跟孩子她爸特别好骗?”
章婶子被谢筱芸的话给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同事之前还真没这么清晰算过账的。
她磨磨牙,“三块,不能再少了!”
“小谢,你得想好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大家伙可都瞧着呢,我们是看你急用钱,好心借出去。”
“这么一大笔钱给出去了,很多时候我们也是艰难的,都咬牙挺过来,没说天天上你家来要吧?”
谢筱芸适时打断她,“您是没有天天来要,但是一个星期来一次是很准时的,而且您们还排了班吧,反正到了我这里,是天天都有人催债上门。”
章婶子一梗,这丫头啥时候这么精明了,一猜一个准!
“反正两块五太少了!”
谢筱芸耸耸肩,“那就麻烦婶子您多等等了,我先将其他人的帐还了再说。”
“上午我走的几家,都是诚实的邻居,一分利息没要。我不好意思塞了点东西,说不上谁吃亏,但是朋友与朋友之间,也不好算得太清楚。”
“章婶子,对于不是朋友的人,我向来就是有一说一,咱不占人便宜,也绝对不让人占便宜。”
“而且,可能有句话您没听说过,借钱的人才是大爷呢。”
章婶子被说得心里的气就堵住了,“合着我借给你钱还是错的,自己找气受不说,还要将你给供起来?”
谢筱芸继续好脾气笑着说:“哪里呢,我跟您说了呀。我特别诚意地还给您钱,也算上比银行多一块多的利息,您不要的。”
“看来您是不缺钱,那我先还给别人咯。”
章婶子想想上午谢筱芸跑了好几家,哪都得一二百块了吧,如果自己再不松口,说不定自己的钱真要被拖没影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反正我是看清楚你是什么人了,往后你也别往我家借钱了!”
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谢筱芸淡淡地说:“同样的话,我也送给您。”
“往后咱们还是当陌生人相处,别涉及金钱来往,对了,虽然我跟卢同志离婚了。但是他是我闺女的爸爸,我闺女年纪小需要爸爸的陪伴,希望你们家男人别再找他加班。”
“对了,以前让他帮忙加班的人家,我会挨个上门理论的,是兑换钱呢,还是补班回来。”
“人和人不能太客气了,小孩子都知道得寸进尺,更何况被社会熏染的大人了。”
众人心里那个恨呐,这个章婶子到底干得什么事啊,不知道谢筱芸是个难缠的货,还非得当人是软绵团子可个劲地揉搓。
现在好了,钱看着是带了利息要回来,瞧着吧,等人家谢筱芸将加班的事一清算,章家还得倒欠人呢。
谢筱芸将三十五块还过去,领着章婶子去杂货间里挑选东西。
因为算是她处理的货,所以她也没有介意章婶子拿了价值六块钱的东西。
将人送出门,谢筱芸见不少人还意犹未尽地瞧着,便笑着说道:
“最近我存在我娘家的钱要回来了些,之前我借了大家伙的钱,谁用钱急的,可以上门寻我还。”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还钱的诚意在这摆着呢。大家伙可别将我当成冤大头,向我摆出借高利贷的范儿啊。”
“好说话的呢,咱抓紧将帐清了。如果不满意的,咱去局子或者领导那里评评理,又或者拖着呗。”
她话都这么说了,而且大家也见证到战斗力强悍的章婶子,都在她面前成了渣渣被迫妥协。
众人也不愿意自家的钱打了水漂,一去不复返,于是纷纷开始排队清账了。
虽然谢筱芸摆明忘了自己借款具体数目,由着她们说,可是一旦她们说得数目不对,就被谢筱芸以各种理由质疑。
真得是句句戳人心肺,当着大家伙的面下不来台,是以越是后面的人越发老实,不敢虚报,而且利息也都是按照谢筱芸开的价,从仓库里挑选等价的东西。
毕竟她们也知道,谢筱芸给按照的利息已经算是高的了。
谁家亲朋好友借钱,还算利息的?
一下午,谢筱芸就将原主所有的帐全清了。
原本杂货间里的东西应该剩下不少,可她无意间透漏这些是自己整理出来用不着的东西,堆在这里没用,可以折价处理。
这个年代的人们,哪怕是城里人在物资上也不是太过讲究。
什么别人用过的东西,只要东西能用、便宜、物有所值,那她们就跟捡了大便宜似的,对于刚到手的钱,又唰唰给花了出去。
其他人家听了消息,也都纷纷带了钱票淘换东西。
是以等卢海钧带着娃回家的时候,杂货间里连一张糖纸皮都不剩了。
谢筱芸入账不少,心情不错地用中午蒸得米饭做了拌饭。
虽然她下午忙着清账卖货,不过她手里多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票,自然也没有忘记找个小子给自己买点新鲜肉,点名要的就是五花肉。
她做成红烧肉,还特意留了些浓稠汤汁浇饭,炖了肉末黄豆芽粉皮,还有清炒葱花豆皮。
父女俩推门进来,就闻到院子里飘着的肉味。
小姑娘眼睛发亮还没说话,小肚子已经没出息地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尤其是他们洗漱完捧着碗吃饭的时候,心里满足地只想叹气。
回家有饭吃,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谢筱芸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卢同志,你今儿个回来的挺早啊。”
自从复员来到这里工作,卢海钧几乎没有什么休班,而且天天下班比别人晚一两个小时,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他更是能在别人躺床上后,才疲惫地回家。
卢海钧一愣,“是啊,今天单位不算太忙,我就带孩子先回来了。”
谢筱芸明白,是自己中午的话起了作用,家属们全将她的意思给准确无误地传递给了自家男人。
大家伙都知道谢筱芸是个疯女人和狠人,一个能为了别人逼迫自家男人离婚而不惜跳河的。
他们恨不能敬而远之,哪里愿意被她给扒拉上?
不仅如此,他们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人上门特别热情不容拒绝地往卢海钧怀里塞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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