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科从微末之中被鱼敬宗一路带到鹤望资本总经理的高位,算是铁杆心腹和自家兄弟,私底下说话很随便,急道:“你还睡得着?安止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跑到公司,当着我和林白药的面,撕毁了双方签好的合同……”
“嗯?”
鱼敬宗顿时清醒了不少,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道:“老大去公司了?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对我的朋友?”
张科苦笑道:“安止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只要他认为正确的事,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你这个老子?赶紧来一趟,我瞧林白药也不是吃素的,这场面我压不住……”
“你先说说情况……”
张科把鱼安止和林白药的话全给复述一遍,鱼敬宗听了反而冷静下来,道:“老大真这么说的?”
“对,他那架势,估计非搅黄这次的合作不成。”
鱼敬宗沉默片刻,道:“你回去,就说没联系上我……”
张科傻眼,道:“林白药那边怎么办?”
鱼敬宗忽而一笑,道:“我这位林老弟可是只修炼成精的小狐狸,他听了你的话,就知道我的意思,不会把场面搞的不可收拾。等我找老大聊聊,搞清楚他的态度,再去找林老弟赔罪。”
面对亲生儿子和可能会成为未来女婿的林白药,鱼敬宗作为父亲的角色胜过了作为鹤望资本掌舵人的角色,只能选择站在儿子这边。
同一时间,会议室里的刀光剑影正在无声的流动,鱼安止说话非常直接,道:“林总,我关注你很久了。我承认,你的口才和蛊惑能力不逊色于那些长年混迹于华尔街的金融家们,而且你和他们一样优秀,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有理由相信,你追求我妹妹,只不过是为了接近我父亲,并在你认为必要的时候,借我父亲的资源实现你的野心。”
林白药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确实和叶素商在一起,也确实托鱼敬宗办了不少的事情,道:“这位……小鱼总,我和叶子在一起,自然而然会和鱼总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至于是互惠互利,还是单方面的索取,我觉得你说了不算,要看鱼总是怎么认为的。莫非,你觉得鱼总在商业上的判断力,已经不如你了么?”
鱼安止淡然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父亲太讲义气,又重感情,难免会被宵小之徒趁虚而入。林总,挑拨的话就不要说了,除了彰显你的狡诈和无耻,对我毫无用处。”
林白药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是吗?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你有鱼总这样的后台,会让所有的成功来的轻而易举。至于成功的因素是你的个人能力占了大半,还是你的身份背景占了大半,我说了不算。但你不应该自己享受着背靠大树的便利,就此武断的认为别人对成功的正常渴望是野心,别人对资源的合理利用是无耻,说句话就是挑拨,反驳你就是狡诈……“
他唇角溢出讥嘲的笑容,道:“小鱼总,你以为你是谁?鹤望资本你现任何职?五千万美元你承担多少?走正规程序的合作,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丝毫不讲商业规则和社交礼仪,当着我的面撕毁已经生效的合同?”
针对富二代们,尤其是鱼安止这种故意脱离于家族之外,又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优秀富二代,说他们靠背景,却又鄙视别人靠背景,绝对是针尖扎气球,能被瞬间破防的终极大招。
鱼安止预料到林白药口舌不饶人,却没料到他的嘴巴能这么毒,偏偏还不好驳斥这番歪理,进门以来始终高高在上的心态有了晃动,眸子里闪烁出不易察觉的怒火,平静如水的音调也随之荡漾出几分不屑,道:“林总,商场不是法庭,不需要你的雄辩。商场只讲利益,当付出和回报不对等,取消合同是为了及时止损。违约金我亲自和你谈,保证会让你满意。不过,今后你也不要再幻想能从鹤望资本得到任何资金、人脉和信息方面的支持,我会盯着你,直到你脱掉狐假虎威的皮,在我妹妹和我父亲面前,显出你的真实面目……”
张科快步走了进来,似乎看不到眼前的剑拔弩张,笑道:“哎呀,鱼总可能正忙,电话联系不上……我看这样吧,林总,你先回,等我联系上鱼总,咱们再谈?”
其实从张科去找鱼敬宗,林白药就猜到必定是这个结果。
如果鱼安止是混吃等死的纨绔,敢这样干,鱼敬宗可能一巴掌呼死他,然后断了他的生活费。
但鱼安止不是没本事的富二代,他的过往战绩和现在的地位,足以让他在鱼敬宗面前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他刚才闯进会议室,不惜当着众人,故意落张科的面子,就是要把事情做绝——做给鱼敬宗看。
他要让鱼敬宗看到自己阻止这次合作的决心,鱼敬宗再重视林白药,也得扪心自问,为了外人,和儿子闹翻,值不值得?
结果很扎心,却特别现实。
当然是不值得。
林白药笑道:“张总,不用这么麻烦!”
他对裴不愚点了点头,裴不愚明白他的意思,走出会议室,找到碎纸机,将合同粉碎。
做的比鱼安止更绝。
“合同作废,违约金就算了,小鱼总可能在乎违约金,想跟我仨瓜俩枣的讨价还价。但我这人还有点偶像包袱,俗话说就是要脸,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至于闹的这么过,害得鱼总烦心。”
鱼安止突然感到一阵胸闷。
林白药和张科握手告辞,跟鱼安止擦肩而过时,微微一笑,道:“祝小鱼总在新能源上的布局能大获成功,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