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药沉默一会,诚恳的道:“武老师,我能做什么?”
武宫叹了口气,道:“什么也别做,最近低调点,别再惹麻烦了……”
回到宿舍,余邦彦抬头问道:“导员找你干吗?”
“姚文龙不见了……”
“不见了?今天周日,可能出去散心了吧,要我丢了那么大的脸,我也得躲起来避避风头。”
杨海潮没当回事。
“一天一夜了,没人见过他,不出事则罢,如果出事,就是大事。学校显然察觉到不对劲,已经通知姚文龙的父母……”
“啊?”范希白惊道:“不会吧?难道姚文龙会自杀?”
林白药沉声道:“说不好,每个人承受压力的标准不同,我们也不知道姚文龙为什么会接受崔良川的指派来污蔑我,更不知道晚会结束之后他又经历了什么……”
宇文易道:“既然敢做,就得敢当,无论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不用自责。”
林白药摇摇头,道:“我不是自责,昨晚要是被他污蔑得逞,我今后四年在财大的日子不会比他好过多少。对敌人的仁善是最大的愚蠢,只是,做错事归做错事,不至于到闹出人命的地步……”
如果真出了人命,人们习惯于同情弱者,舆论可能会认为林白药的反击过于犀利,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别怀疑,舆论就是这么不讲理,捧你越高,踩你就越狠。
到了晚上十一点,还是没有等来姚文龙的消息,应该有很多人因此失眠……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刚刚下课,学校里传开爆炸性的新闻,姚文龙的尸体在距离学校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建筑工地被发现,他从主体尚未合拢的十八楼跳了下来,凌晨五点被工人发现,通过身上的遗书确认了身份。
学校原本想要封锁消息,可这种事是封不住的,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乎传的人尽皆知。
林白药能感觉到背后很多人的指指点点,哪怕他没做错任何事,但文化传统里有死者为大的说法,加上红眼病和逆反心理的反弹,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预料之中。
“人都死了,还有心情吃饭呢……”
“是啊,不就同学之间发生点争执吗,至于那么刻薄,把人给逼死了。”
“我早说了,看他面相就是有才无德的货色,吃人血馒头赚名声,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杨海潮额头青筋崩起,猛的握紧了拳头,林白药一把拉住他,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堵不住的,你这拳打出去,有理也成了没理。打包饭回宿舍,先把事情经过打听清楚了再说。”
他丝毫没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因为这些人可能是昨天骂姚文龙骂的最狠的,他们没原则没立场,凭一己好恶,品评所有事,偏偏还总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纯粹是屎壳郎跳粪坑,只嫌不够臭。
林白药坐在宿舍的床上思考了一会,现在不是避嫌的时候,果断给艾玉华打了电话。
这次艾玉华很给力,全盘托出,没有隐瞒。
“谢谢,艾书记。”
“不用谢我,你是当事人之一,有权利知道真相。还有,”艾玉华顿了顿,安慰道:“姚文龙的死,和你无关,你不要钻牛角尖。昨晚的事,那么多人看着,前因后果很清楚,你不用担心……”
“谢谢艾书记关心,我没事。”
“那就好!”
挂了电话,林白药默然良久,杨海潮几人打饭回来叫了他好多声都没有听见。
他在想艾玉华说的那些话。
姚文龙跳楼的工地,是唐逸父亲唐小年所属的隆越集团旗下的一家建筑子公司。
而据说姚文龙被发现时,身上是有遗书的,可是警方接手后,却告诉校方和姚文龙父母没有遗书。
最早发现尸体的工地工人也集体改了口供。
这说明什么?
说明遗书的内容很可能对唐逸或者崔良川不利。
林白药不认为崔良川会怒而杀人,姚文龙自杀应该没有疑点,但他自杀的主因,到底是受不了晚会丢脸的打击,还是晚会结束后又受到了别人的恐吓呢?
最后进来的余邦彦手里拿着一封信,道:“老妖,你的信……怪了,市内寄出的信,没有寄信人名字……”
同城寄信?
林白药在越州的朋友里没有人有这个癖好,他忽然起身,从余邦彦手里抢过了信,撕开信封,打开折叠的信纸,开头写着:
“林白药同学,我是姚文龙,或许我没资格称呼你为同学,晚会的事,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