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味道,这都多少年了。”
杨老吃了一块九转大肠以后,大概是想起了他这一生少小离家,一辈子在国外漂泊的事,现在终于吃到了地道的家乡菜,已经满眼的泪水顺着那张苍老的脸流了下来。
“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会更好的。”
王洛赶紧递过去一张餐巾纸给他,并劝慰道。
“让你见笑了,我这都快入土的人了,竟然在你面前流泪,时间不饶人啊,王老板,今天见到你,我有两件事情想麻烦你,不知道你能否答应,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这两件事一直埋在我的心里,我的子孙能力达不到,只能拜托你了,可能会有点唐突,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卖张老脸,请求你了。”
“您请说,只要我能办到,就是我办不到,我们的祖国也可以想办法办到,您提。”
杨老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人家还为了照顾自己人,分文不收的来帮忙,无论他提什么要求,王洛都要想尽办法给他解决了,这也是给曾经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一些老华侨对我们国家帮助的回报。
“第一件事,是我的私事,我这么大年纪了,估计也没有几天可活了,一辈子在国外,我就是想死了以后,我能葬回家乡去,活着没看到咱们国家的变化,死了一定要看到她越来越富强,越来越强大,落叶归根,无论在哪里,最后还是要葬在生我的那边土地上。”
“您老人家身体还不错,别考虑太多,不过,这件事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到时候一定让您老落叶归根,您尽管放心。就是不知道您家乡是否还有什么亲人吗,有的话,我可以私人出机票,让他们过来看看您,您百年以后,可以找到您家的老坟地。”
这天要求对王洛来说很简单,为了把事情做的更完美,王洛主动询问了一些他的一些具体的问题。
“不清楚,那时候我大字不识一个,后来又各种战乱,也不知道老家怎么样了,我只知道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人世间,我还托人给家里捎过信,可都石沉大海,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能死后回到家乡已经知足了。”
杨老叹息道。
“您把地址给我,我安排人给您找一下,我在鲁省还有些人脉,放心,只要人在世,一定可以找得到,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行,一会我把地址,姓名写给你,一切就拜托你了,第二件事就是我们这些一战劳工,尤其是在那场战争中去世的同胞们,他们的付出不应该在时间的流失中被埋没,应该被人记住,我希望你凭借自己的影响力,让他们的功绩得到承认,拜托了。”
说着颤颤巍巍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拒绝了他的孙子的搀扶,给王洛鞠了一躬。
王洛也赶紧起来,扶起了杨老。
“不至于,不至于,我答应了,您放心,过后我立刻收集资料,想尽一切办法,给像您一样的华夏劳工一个满意的交代。”
杨老在王洛答应后,依然把躬坚持鞠完,才坐了下来。
在后世,虽然网络非常发达,各种自媒体满天飞,但很少有人做关于一战华夏劳工的新闻,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也就是部分在国外留学和华侨华人才知道这些历史。
“众弟兄,大家来听,你我下欧洲,三年有零,光阴快,真似放雕翎。人人有父母弟兄、夫妻与子女,天性恩情,亲与故、乡党与宾朋,却如何外国做工……”这是一战期间流传于威海卫的一首华工出洋歌。
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以皇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萨拉热窝遇刺为由,向塞尔维亚宣战,拉开第一次世界大战序幕。以英国、法国、俄国为首的协约国集团和以德国、奥匈帝国为首的同盟国集团大量使用现代化战争装备,战况空前惨烈,人员伤亡惨重。
1918年11月11日,协约国和德国在贡比涅森林签署停战协定,当日生效。1919年6月,交战方在法国巴黎凡尔赛宫正式签署和平条约。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一场深重灾难,是二战之前人类历史上破坏性最强、波及面最广的战争。
据记载,为了弥补战时劳动力的不足,1916年,英国战时内阁批准征募华夏劳工,并将劳工部队正式命名为“华夏劳工旅”。
一战期间,英法两国先后招募华夏劳工约14万人。
其中,约10万人隶属英军华夏劳工旅,4万人归法军指挥,另有数百名学生作为翻译。这些华夏劳工主要来自鲁省,也有部分来自辽省、吉省、苏省、赣省、湘省、皖省和甘省等地。
“华夏劳工旅”在欧洲“困苦咸尝,艰辛毕遇”。
按照最初约定,华夏劳工的工作是以工代兵,并不参战。
但事实上,他们的工作几乎都是处于最前线,他们表现优异,在战场修建公路、战壕,维修铁路和坦克,甚至拆除未引爆的炸弹,但凡战争所需,几乎无处不往、无所不为。
无论是在前线还是后方,华工从事的都是最艰苦、最繁重的工作。
英国记者韦克菲尔德曾称赞说:“每一位华夏劳工都是顶呱呱的多面手,能忍难忍之苦,工作风雨无阻、冷热不惧,他们善于学习,对英国远征军的各种工作需求,都能应付自如。”
协约国联军总司令、法军元帅福熙也忍不住感慨:“华夏劳工是世界一流的工人!”。
然而,14万华夏劳工中,约2万人埋骨他乡,甚至有的人都没有留下名字,只有工号。
在一战结束后的近百年里,出于被有心或无意掩盖等各种原因,一战华夏劳工的贡献并未得到应有的尊重和承认,他们的经历往往被历史封存,鲜少有人提及。
战争结束前,纪念一战的名画《战争的圣殿》在巴黎公开展出,这幅画描绘了高卢在盟友簇拥下的胜利景象,但因在画作即将完成的1917年米国参战,为了在画中加上米国人,创作者将原画中的华夏劳工旅抹去,换成了米国人。
一战后,英军曾在比利时举行战胜国运动会,虽然华夏劳工受邀参加,但会场却唯独没有代表华夏的旗帜。
此前,在约翰牛近6万座一战纪念碑中,甚至有战马、军犬、鸽子的纪念碑,却没有一处提及华夏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