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府邸,后院,夜月明。
院子里树枝剪影伴着夜风微微抖动,光影交错间,院子里暗影婆娑。
陈循笼着袖子,站在亭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明明暗暗,一动不动。
有下人穿过回廊,到了陈循身后,压低了声音:
“老爷,内阁高谷高大人到了。”
陈循闭目叹了口气,起身向前厅走去:
“夫人可歇下了?”
家丁回答着说了:
“夫人正在厨房给老爷熬参汤。”
陈循叹了口气,走进了前厅,见到了已经坐下的高谷。
“世用兄。”
高谷站了起来,向陈循行了一礼:
“深夜叨扰,还望德遵兄不要怪罪,日间听闻徐有贞拒了德遵兄相邀,不知是何原因?”
陈循苦笑一声,接过家丁献上的茶,品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他醉心仕途,世用兄是知道的,这次治理沙湾若有效果,今夏不再发洪水,就是泼天的功劳,他当能凭此或进翰林院掌院学士,或入都察院为佥都御史,都是好差遣。”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了。”
高谷闻言眉头皱起,叹了口气:
“呵,咱们这位学生啊,这是得了更好的前途许诺,才会看不上你德遵兄的提携啊!”
陈循放下杯子,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这正是我忧心所在啊,于今朝局平静,太上皇幽闭南宫,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暗里却不知又有多少风云汇聚,咱们这位学生,怕是已经牵扯其中了啊。”
高谷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我年岁已高,清流之中,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后辈这些个弟子,徐有贞又是其中翘楚,前次他出言南征,恶了陛下与太后一党,现在好不容易被时间抹平,他又要掺和这些。”
两位清流的老大人坐在花厅内唉声叹气。
末了,高谷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着:
“德遵兄,我此来,是有事相求。”
陈循摆了摆手:
“你我情谊,何谈一个求字,有什么事,德遵兄但讲无妨。”
高谷脸色微红:
“我妻家有个亲族,虽说是个举人,但在工部做事多年,颇通水利之事,听闻德遵兄将要出京治沙湾……”
“停”
陈循制止了高谷:
“世用兄,你这亲族可有说过,是听谁说起,我陈循要出京去治理沙湾的?”
高谷微微皱眉:
“不是德遵兄拜托兵部将此事传开,以此来招募干吏官员的?”
陈循一脸懵逼:
“兵部?”
好半天之后,陈循才苦笑一声:
“于廷益啊于廷益,你是真让人省心啊,这是逼着我上书陛下,请求治理沙湾啊。”
陈循将白日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高谷闻言点了点头,提醒着陈循:
“于尚书也是拳拳之心,德遵兄勿要怪罪于大人,沙湾连年决堤,去年才修筑的地方,今年还未开春就有决堤的迹象,这沙湾的治理,是刻不容缓啊,也不怪于尚书着急。”
陈循点了点头,吩咐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