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暗,宫门前已经聚满了各部院的官员。
广场上还未清理的积雪被踩的咯吱作响,郎官与科道御史们三三两两的说着京中趣事,朝野物议。
吏部天官王直却是早早的到了,一身绯红袍的王直笼着手,站在宫门前,周遭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有。
吏部的官员与礼部工部的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偶尔谈到什么的时候,都抬头看看自家的大老,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
王直被孤立了,不但是其余五部的官员,就连吏部的官员也都不敢与他走的太近。
当廷气晕陛下,这样的臣子,肯定是无法再在朝堂上立足了,陛下能够忍耐王直这数日,但是很快就会换掉王直。
这是朝野上下的共识。
左都御史王文的马车在广场外停下,风风火火的老王文大踏步的走到了宫门前,对周遭同僚的打招呼,也是想应就应了,不想应的,连敷衍了事的点头都没有。
与王直并肩在宫门前站定,老王文嘿嘿笑了说着:
“大冢宰,当日几句话,想不到会有今天这结果吧?”
王直眯着眼看了看王文,没有说话。
王文感觉无趣,向旁边武将勋贵的位置看了看,叹了口气:
“苏城那小子又没来,当官当到他这份上,也真是独一份了。”
王直眯着眼,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忠国公不贪恋权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效彷的啊。”
王文闻言下巴一扬:
“大冢宰这话可不对啊,忠国公可不是不贪恋权势之人,他就是懒。”
王直闻言睁开眼,上下打量了王文一下,然后又继续闭上眼,闭目养神去了。
这时候,宫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内廷侍卫四出,裹着锦袍的内廷太监大声呼喝着上朝了,引着众官向宫内走去。
朱祁玉落座之后,成敬大声宣布朝议,令百官开始奏事。
因为临近年节,各部的事务都比较多,能够拎到朝会说的事儿也多,单单是吏部,就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然后是礼部,兵部,都察院,刑部。
一番奏事之后,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刑部将需要廷议的大桉讲了一遍,朱祁玉批复了之后,朝臣们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旁边的武勋们,全程插不上话,只能巴巴的站在一旁旁听,现在要散朝了,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了。
尤其是紧挨着范广的石头,更是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去吃哪家铺子的豆腐脑,放上多少左料。
朱祁玉看众人都没了精神,给了成敬一个眼神。
成敬从一旁侍立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封黄绫圣旨,展开,站在丹墀之上读了起来:
“……兵部尚书于谦,着入阁为东阁大学士,仍领兵部尚书衔,视尚书事如故。”
“……左都御史王文,着入阁为华盖殿大学士,仍领左都御史,视旧事如故。”
“……户部尚书沉翼,着入阁为谨身殿大学士,仍领户部尚书衔,视尚书事如故。”
“……原文渊阁学士陈循,着出阁为工部尚书。”
“……原文渊阁学士高谷,加工部尚书衔,仍领阁务。”
一番操作下来,朝廷内的诸位大员,一下就变了一大半,七卿大老有一半入值内阁,成了大学士。
朝堂上安静下来,搞不清楚状况的朝臣们,一下就被搞的晕晕陶陶的。
陛下若是想要拔高内阁的地位,直接让这么多的尚书入阁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是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王直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