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云从前也算得上是娇生惯养,刑部大牢这种地方,他是头一次来。
这里头乌烟瘴气的,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天气又热,里头又闷又潮,墙壁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血迹,青天白日里都有肥硕的老鼠大摇大摆的窜出来。
“爹!”
梁仲云嫌弃的站在角落处,喊了声隔壁牢房的威远侯。
威远侯闭了闭眼,而后目光一沉,“仲云,火铳真的是从谢明望手里拿来的吗?”
梁仲云心虚的舔了舔干涩的嘴皮,在威远侯锐利的目光下,还是点了头,“真的是他,可是皇上……”
“皇上不会信你的。”
威远侯摇摇头,皇上一直想灭掉威远侯府,而今他仗着火铳想动手,被皇帝逮个正着,这次威远侯府逃不掉了。
梁仲云心底一痛,缓缓跪到牢房栏杆处,“爹,我是不是、是不是我……”
然而威远侯并没有宽慰他,而是给了他沉重一击,“是,就是因为你!”
一切,都要从惹上谢明望开始说起。
他后来送去赔礼,谢明望面上接受,实则依旧怀恨在心。
在入朝为官后,故意结交皇子朝臣,套出线索,然后设局让三皇子倒台。
他算准了皇帝会疑心威远侯府,会让人来监视他们,便故意利用他儿子的好记性送来火铳。
谢明望也算准了他儿子不会说实话,算准了他拿到火铳会滋生野心,然后在他要动手的时候,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他对人心的把控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走一步,便算百步千步,这样的人,何其可怕!
难怪他们这次栽的这么狠!
威远侯长长的叹息声,像一根根针一样狠狠扎入梁仲云心脏,他自责万分,“爹,爹,都是我的错。”
威远侯轻轻摇头,“时也,命也。”
他梁家的辉煌,终究是无法延续下去了,是他没能及时察觉危险,没教好梁仲云,才断送梁家的未来,让祖宗蒙羞。
是他的错啊!
“啪啪啪~”
一阵轻轻的掌声突然响起。
威远侯和梁仲云同时看去,便看见了谢明望缓步而来。
“难为梁世子,还知道反省,只可惜有些晚了。”
谢明望拂袖轻擦了擦板凳落座,环顾四周一眼,“这地方梁世子没来过吧?也是,梁世子锦衣玉食,何曾见过这等风光。”
“谢明望!”
梁仲云伸出手,恨不得把谢明望给掐死。
可谢明望离他太远,他只能用一双赤红的眼盯着对方,狠狠道:“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呵~”
谢明望不甚在意的低笑一声,“左右你也看不见了,我倒是瞧见了你遭报应呢~”
“你个贱人!王八蛋!奸佞小人!”
梁仲云怒吼着,身上的铁链子晃的直响。
“你想断我前程,又几次三番想杀我,科举舞弊案发时,刑部侍郎派人拿我到刑部问话,若我真去了,怕是要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