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云一向以自己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为傲。
正因此,他才会入当世大儒方宽的眼,被对方收为关门弟子,结交无数的有才之士。
威远侯府,才能由武转文,让皇帝悬在侯府头顶的那一刀迟迟未能落下。
但问题也来了。
他记性是好,可悟性不咋地,所以写出来的诗文灵气都很一般,全都是靠他看的书多,才撑住了天才的名声。
谢明望和他却是不同,对方记性不如他强,可悟性却远超他百倍,年纪轻轻便是满肚子的谋略。
若再给谢明望一点成长时间,梁仲云甚至觉得对方可攀内阁首辅之位。
而他,现在却和这样一个人交了恶,让他如何能不忌惮呢?
他是想除掉谢明望,可京城太大,他压根找不到人,而今也只能赶紧多看点书,期待能在科考里压对方一头了。
但梁仲云不知道,沈柒帮谢明望在皇帝那走了后门,状元之位早早就定死在对方头上了。
一转眼,便到了二月初九,天还没亮,贡院的门口便已经排起了长队。
谢明望便是在此时,坐着马车出现的,他身边还跟了两个侍卫,让梁仲云之前安排好的人手,根本就不敢动。
梁仲云见状,眸光微闪,又想收买人陷害谢明望作弊。
可谢明望实在谨慎,被他收买的学子,连挨近谢明望都做不到,更别提把小纸团悄无声息放到他的考篮里了。
谢明望也在此时看到了梁仲云。
他尖锐的目光越过人群,锁定在梁仲云身上,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似得意,也似挑衅。
你瞧,你四处找我,不想让我参加科考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了这里。
梁仲云呼吸一紧,扭过头也不再看谢明望。
谢明望也没怎么在意他,只是低头盯紧自己的考篮,忽而又想起早晨他赶来贡院时,突然出现的沈柒。
她穿着红色的袄裙,如玉如瓷的手指捧着一杯热茶,满脸轻松打趣的祝福着自己。
这考篮,也是她准备的。
他看过了,笔墨都是上等的佳品,食物都还冒着热气儿,炭更是足到不能再足。
她对自己真好~
谢明望乐滋滋的想着,脸上的笑也不禁甜蜜起来,在一群被冷风冻的瑟瑟发抖的学子中,显的特别奇怪。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考四书五经、策问诗词。
学子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狭窄的单人间里,连腿都伸不直,借助炭火那点温热,慎而重之的答着考题。
隔天,外面降了一场大雪,贡院里越发冷了。
就在时不时响起的“阿嚏”声中,每个学子突然都领到了一床棉被,温热的棉被一裹上,学子们就恨不得当场给皇帝供上一块长生牌。
于是今年会试里,夸皇帝的诗文格外的多。
但他们不知道,其实皇帝压根没考虑到这一点,叫人发完被子后,他笑着虚点了点沈柒,“你呀,是生怕把谢明望冷着了。父皇出这么大笔钱,也不见你心疼。”
“儿臣自然心疼,儿臣这就把东珠送给父皇。”
皇帝抬手轻敲了敲她脑袋,“朕还缺你那点东珠不成。”
沈柒只笑着落下一枚棋子,娇滴滴让皇帝再让她两步,“父皇可不许再赢儿臣了,儿臣一直输,好没面子的。”
皇帝被她逗的开怀大笑,当真顺了她的意思,没再赢她。
随后又跟她提起那些士兵在学琴棋书画,一个个学的面容扭曲的模样,当真叫人看着乐得慌。
沈柒闻言面不改色的问,“那父皇想好让谁去送四皇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