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举报的这哥们儿已经控制住了,也做了简单的笔录。这人就是同时跟严董竞争盛安银行执行董事的另一位股东,姓马……但鉴于涉不涉黑这事儿还在走访过程中,所以目前只是暂时性的管控。”
江陌捏着喉咙,接过肖乐天递来的矿泉水没急着喝,几句话说得破破烂烂的:“这位马老板让家里的司机提交举报信的时候其实压根儿没想着彻底匿名这回事儿,调取监控判定动线之后很容易就能锁定身份。马老板主动交代说,他之所以投这封匿名举报信,就是为了在股东会上牵制严董——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承认得很痛快,关于严董涉黑一事只是道听途说,但他得为了银行运营的安全着想,这才决定举报,至于是真是假,会不会牵涉到栽赃陷害他都无所谓,反正警方肯定会调查清楚,他只是做了一个合法商人该做的事罢了——啧,道貌岸然也能这么明目张胆,够绝的。”
“说得倒是挺问心无愧……照这个马老板的话来,只要他脸皮够厚,这事儿就不算诽谤造谣是吧?反正严董脑袋顶上挂了个‘涉嫌涉黑’的牌子,严思思的自杀事件牵扯进去拖个几天,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孰是孰非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拖延时机的目的总归是已经落地。”顾形对这类能拿逝者之事做文章的商人思维多少有点儿深恶痛绝,他听着江陌鹦鹉学舌似的语气刮着眉峰沉默几秒,略微咋了下舌继续追问:“给严董发死亡邮件的那个嫌疑人呢?”
肖乐天总算眨巴着被他自己揉得通红的眼睛清醒过来,趁着江陌喝水的空当接过话茬:“技术那边查到了发送邮件的ip地址,但因为师父你不在,师姐打了几通电话催也没用……所以还在走申请外省协查的流程……”
“又是燕滨省是吧?这帮老油皮子,没点儿关系说句人话都费劲……”顾形早几年还在四处奔波的时候就没少跟燕滨那些个作风老派“唯关系论”的老油条打交道,公事公办也要拉帮结派式地推进才更有“绩效”。顾队长挑起眉梢冷哼了一声,无奈地摇头晃脑:“协查的流程我去聊——除了需要协查的这号嫌疑人,死亡邮件还有其他进展吗?有没有什么可能实施报复的仇家什么的?”
“严董那个法务嘴特别严,只交代说前阵子确实有个供应商跟他们闹过不愉快。”江陌清了清嗓子,勉强顺畅又沙哑地说出话来:“据那秃头法务所说,盛安银行和政府合作项目启动前正在招标,这供应商属于恶意低价竞标被除名,也不知道那帮人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是还没有手握实权的严董从中作梗,离开之前还找到严董的助理好一通叫嚣,所以他们也怀疑,会不会是这个供应商撺掇出来的所谓‘涉黑’嫌疑。但问题是——”
“问题是这帮人早就不在盛安了。”
肖乐天捡起扔在会议室的大棉袄裹在身上,摸摸索索地掏出来一包不知道猴年马月就躺在口袋里的金嗓子含片,被说了两句话就要冒烟儿的江陌劈手夺过,顺带着接上他师姐半道熄火的话,慢条斯理地继续:“这供应商公司注册地就在燕滨,离开盛安都是严思思自杀之前一周左右的事儿了,驻盛安的分公司也是为了招标专用的空壳一个,办事处就一个财务兼行政,大姐都四十六了,连招标之后他们公司跟谁闹得不愉快这事儿都不知道。压根儿没门没路去找到严思思的学校,更别提把人逼得跳搂自杀……”
“绕来绕去还是得查清楚严思思自杀的真正原因,看看究竟是纯粹造谣还是真的跟什么‘黑恶势力’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