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道:“要知道,人之所以奉生,主要在先天真气,患者阳气日衰,哪怕使用祛风化痰之法,患者体内正气不足,又如何能够驱赶风邪,如果扶其真元,以自身真元抗衡风邪,内外两邪都不足为惧。”
“扶其真元?”
陈进社这会儿也看过了方剂:“方医生,那内外两邪就不予考虑?”
“怎么能说不予考虑呢,还记得我最初说的吗,此类病症,必然是体内先虚,然后才有内外两邪,如果体内不虚,那么内外两邪又如何立足?”
方乐道:“扶其真元,内外两邪没有容身之地,看上去没有治邪,然而事实上却已经治邪,看上去没有治风,然而事实上却已经祛风,倘若继续祛风化痰,而不扶阳,那么必然会造成真阳脱绝的危险,为什么,正是因为正虚而邪始生。”
陈和平微微沉吟:“今天听方医生这么一番说法,真是让人茅塞顿开,既然如此,还请方医生拟方。”
方乐没有推脱,走到边上就就诊桌前面写了方剂,然后拿过来递给陈和平。
“四逆汤并真武汤加减?”
陈和平看着方剂,组方配伍陈和平是看的懂的,可剂量?
不仅仅是陈和平,就是凑在陈和平边上看的陈进社也愣了一下。
附子:130克。
那天在市中心医院,陈和平才听李希文说,他们方医生人送外号方附子,附子的最大剂量用到过200克,这才过了几天,方乐这边就开了130克的附子。
虽然和200克比起来,差距还很大,可这么大剂量,对于大多数医生而言,那都是相当可怕的剂量了。
“患者已经少阴寒化,阴寒内盛,阴虚水泛,所以必须回阳救逆,化气行水,坚持以扶阳为本,剂量必须足。”
方乐解释道。
“按照此方,去准备吧。”
陈和平毕竟是民间名医,行医几十年,见识和胆魄还是有的,他知道方乐说的有道理,把方子递给儿子陈进社,然后对患者的三个儿子交代道:“你们的母亲就在这儿用药,我们随时观察,等到病情稳定再说。”
“谢谢陈老,谢谢方医生。”
患者的三个儿子急忙道谢,他们刚才听到陈和平对方乐的称呼了。
虽然方乐年轻,和陈和平都如此重视,他们作为外行,就更不乱掺和了。
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个时候的患者和患者家属还真的是很好交流和相处的。
“麻烦陈老准备一下酒精。”
等陈进社出去准备,方乐又对陈和平说道。
陈和平走到边上,拿了酒精过来,就见方乐伸手在胸前一抹,手中就多了一根明晃晃的金针。
看到方乐拿出金针,陈和平的瞳孔就是一缩。
越是行家,越是清楚金针的操作难度。
中医里面的长针,七寸针就不是一般人能施展的,更别说比银针质地还要软的金针。
方乐没吭声,而是仔细的给金针消毒,然后又给患者的眼角消毒。
等消过毒,方乐手腕一抖,金针就扎进了患者的眼角,然后缓缓往进走,边上陈和平嘴巴微张,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在西京医院的那一幕,如今在陈和平面前上演。
陈和平也算是民间名医了,可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施针。
随着方乐的金针不断往进走,陈和平的心都禁不住提到了嗓子眼了。
金针一进一出,就有浓黑色血液顺着患者眼角渗出。
因为患者病了已经有半年,血液的颜色要比程云海母亲的颜色更深。
陈和平急忙上前,帮着方乐处理,而方乐则开始另一只眼睛。
金针进的时候很慢,出的时候也很慢。
等方乐收了金针,陈进社刚刚从外面进来,看到患者眼角渗出的黑血,陈进社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方医生刚才针灸了?”
而陈和平却没有吭声,还沉浸在刚才方乐的针刺当中。
足足过了三分钟,陈和平这才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呀。”
陈进社看着自己的父亲。
什么玩意就神乎其技?
他刚才错过了什么?
再看方乐,正在给一根细细的金针消毒。
金针很细,刚才陈进社没注意看,都没看清楚方乐在干嘛。
“刚才方医生用的是手中的金针?”陈进社问。
“让陈老见笑了。”方乐谦虚道。
“此生能见如此绝技,我是死而无憾了。”
陈和平却唏嘘道:“何谈见笑,能认识方医生,真的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了。”
陈进社更是懵逼。
竟然能让他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他刚才究竟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