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也来了,在这儿很辛苦吧?每天面对,”
下面的话,兄弟俩哽咽着说不出来,叶欢死死的咬着下唇,强撑着不去心酸抹眼泪。
“你们俩出院之前有我管着,好好养病,过了年就能回家了。”
不同于仝战和叶家超的情况,他们是去了手臂和小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战了,这是要被送回原籍的。
她无法想象三婶婶看到他们俩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大哥二哥已经牺牲,三哥断了手掌,如今五哥六哥也……
可比起那些永远也回不去的战士,他们又是幸运的……
之后的一两个月里,叶欢一边上班,一边用自己空间的粮食、蔬菜,变着花样的,偷偷的给自己的哥哥加餐。
这个年,她压根儿就没敢去想,只不过年三十儿的晚上,她给俩哥哥偷偷吃了她包的白面饺子,虽然没有肉,但却是韭菜鸡蛋馅的,比肉都好吃,俩哥哥一边吃一边掉眼泪,这一幕又触动了她的泪腺,当时就止不住了。
想想他们当年离家的时候才多大,在自己国家的保卫战里,能够很好的保全自己,哪里想到,临了却栽在了外国的土地上,想想也是委屈的吧?
几位哥哥都来了,四哥七哥如今还下落不明,八哥因为在仝战的手底下,那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找她,顺便告诉她八哥的消息,所以八哥是安全的,可是四哥和七哥一天没消息,她就一天安不下这个心。
照样每天都去别的医院打听消息。
3月初,五哥六哥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她和医护人员亲自送他们上了火车,走的时候,她抱着他们哭了好久,火车开动的时候,她追着火车跑了好远。
她也想家了,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回家了,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她甚至连封信也寄不出去。
4月,她所属的管辖区域,来了一位叫季虎子的伤员。
他也是为了救小战士被炸伤的,除了后背受伤严重外,右胳膊的肌肉组织也受到损害,就算是好了,怕是也会有一些影响。
这个季虎子真是人如其名,脾气火爆,虎的很,训起小战士嗓门嘎嘎的,要不是趴着影响气息,估计会更夸张,而且一口地道的河南方言,听着就让她觉得舒服。
他现在已经升到了营长,被战士们送过来的时候,还反过来安慰别人,不过说是安慰,这粗嘎的声音也是没谁了,长得一副憨厚耿直相,按照年纪推算,也三十出头了。
河南人,季虎子,营长,基本可以推测他就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了。
世界虽大,可是这个圈子不大,兜兜转转,居然也有她反过来救他的时候。
所以,当叶欢收拾好心情,拿着曾经的那个胸章走到他跟前儿,递给他的时候,他还一脸懵的抬头看她。
“还记得这个胸章吗?”
季虎子低头仔细一瞧,嘟囔一句:“这是我们部队的胸章啊,你怎么会有?”
叶欢翻了个白眼儿,“你再仔细看看。”
季虎子好像想起了什么,拉开名字一看,“咦~~~这不是俺的嘛,咋会在你那儿呢?”
“大概两三年前吧,你们的部队是不是去救过被掩埋在隧道里的人?”
季虎子腾地一下就从床上直起了身子,结果因为扯痛背部的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的。
“对对对,我的胸章就是在那个时候丢的,所以,是你捡到的?”
叶欢呵呵笑道,“我醒来的时候,它就在我的手里了,我哥说,你救了我们两个人的命,所以,我要报答你。”
季虎子不明所以,“闺女,你确定你没认错人?我不记得救过你啊,还有你时候你哥,”
“我哥叫叶家泽,断了一只手掌,45年退伍回了老家河南,你们是老乡,当时你还是连长,我哥是你一排的排长!”
“哎呀,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你居然是叶家泽的妹子啊?太了不起了,你是这里的大夫吗?”
“我现在还是实习期。”叶欢扯掉自己的口罩,“所以,你真的对我没印象?你的胸章在我手里,肯定当时是你把我从土里面扒拉出来的。”
“妹子,你也说是从土里扒拉出来,那我哪能看得清你长啥样儿啊?不过,你这么一说的话,那咱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一哥一妹都受过他的恩惠,那可不就是有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