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国人,过去是只给契丹人的。
在辽国,真正倒霉的,是那些被掳掠而去的商人、官员以及他们的家属。
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表现出来他们对辽国的作用的话。
所以,很多的读书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转换了自己的立场,成为了萧旑最忠诚的拥护者,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人的命运。
萧旑在基层,大量地使用了这样的人,而这些人也成为了她政改的雄厚的基础。
辽国原本的部落特性,正在飞快地消失,而中央集权的特性越来越明显。
皮室军,属珊军,宫分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整编,扩张,而原本的头下军、部落军、包括汉人世家的私军,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
萧诚知道,当军队的整改完全结束,萧旑自觉能完全控制住军队之后,大量的辽军就会南下了。
按照萧旑现在的速度,如果没有什么其它的意外的话,五年,她就能达到目标。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间内,没有彻底整合南方的话,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萧诚一点儿也不看好现在江南的许多人的节操,真到了辽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不会比当年东京城的那些人的表现好上多少。
可自己是无法学萧旑那一套举着板刀来改革的。
那只会让情况更糟。
现在,只能是妥协。
当然,是有限度的妥协,自己退一步,对方必须退上五步甚至更多。
否则,自己煞费苦心地策划了这么一场大局面是为了什么呢?
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会为自己添加手里的筹码。
这一点,在自己离开扬州的那一天,便已经感受到了。
原本很多称病在家的老不死,在这一天,突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而且一个个生龙活虎地来向自己表达了敬意,并且誓方旦旦地声称只要首辅有所需,他们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支持。
萧诚表达了谢意,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徐州大胜!南阳大胜!商丘大胜!
耶律大树死!萧博死!黄淳降!刘豫退!
一场场巨大的胜利,迫使这些人不得不表态了。
可以开始走第一步了。
“首辅,官家率文武百官,正在北门之处,等着首辅呢!”车外,响起了韩锬浑厚的声音。
离江宁五十里时,从萧县归来的韩锬与萧诚汇合。
当然,此时,江宁守备军的绝大部分,全部都已经先行回营了。
萧诚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着的卷宗,笑对这一次陪同自己一路巡视的工部尚书李格道:“得,看来我们这车是坐不成了,下车一路走过去吧!”
“还有好几里路呢,首辅不妨再坐一段再下车!”李格道。
“何必让人说嘴!”萧诚一笑起身:“本来就有人说我挟天子以令诸候了,我再如此大模大样,当真是授人以柄,虽然不能伤我皮毛,但终究是讨人厌。你也不喜欢有人像一只蚊子一般在你耳边成天嗡嗡嗡吧!”
李格大笑:“敢在首辅面前嗡嗡嗡的,或者也只有胡屹胡公吧!其他人,也就在背后舞舞抓子!”
“胡老头是个有趣人,当年他与家父交恶,纯粹就是皇帝用人不看地方,让胡老头去三司那是胡搞,他不懂却又还要瞎指挥,自然表现得一塌糊涂,像他那样的人,放在监察的位子上,那绝对是一把利剑。你说,要是我们把手里的这些证据都交给胡老头,结果会如何?”
“朝堂大乱!”李格肯定地道:“以这个人的性子,必然要与次辅他们顶到底,结果,不是次辅倒如,就是他倒台。”
“所以嘛,这些东西,咱们得好好地挑捡一番再给他,我们如今还需要司军超他们帮着稳定江南、两江等地的局面啊!撕破了脸皮,可就不好了。”
“他们愿意低头吗?”李格道。“他们也不是傻子,应当明白,一旦退让,以后只怕就要步步退让了。”
“所以我才需要徐州那边一场大胜,挟前线大胜之威,再加上皇城司这一次弄到的大量证据,他们就要做一个选择了,是与我妥协退让,还是真要与我刺刀见红!”萧诚冷笑:“选择前者,他们还可以苟且下去。”
李格一笑,既然首辅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也不必多说。
两人安步当车,缓缓前行。
“江南之地,无产者甚多,这些人聚集城中,以零工为生,常为心怀叵测者裹协,动不动就造成不稳局面,你这一次随行,可有了些想法?”
“只要首辅肯拿钱,那工部多的是事做!”李格笑道:“河道要疏峻,道路要修整,一批一直都想建的官办作坊也可以提上日程。”
萧诚点点头:“会有钱的,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很多钱。这些人放在社会之上,便是我们的一块心病,但你那边能把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有一个稳定的赚钱养家的地方,不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他们,就会一下子变成我们的支持者。”
“首辅这是准备要打土豪了吗?”
“这次出巡,你不觉得好多人太肥了吗?不给他们瘦瘦身怎么行?”萧诚冷笑:“钱财我所欲也,但亦要取之有道,无道,则可谋也!”
李格点点头。
“这一次不是说取商丘,斩获不少吗?”
“这些钱,我们就不要想了!”萧诚摇头:“高迎祥那边的抚恤,酬功,接下来地方上的安抚,明年的春耕,他们不找我们再要钱,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高迎祥还是颇有能力的,不管是军事还是民政,都是上上之选!”李格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能值得他身上花那么多功夫?”
“首辅,高总管他还有没有心念故乡呢?”李格问道。
萧诚大笑:“不管他心不心念,只要他不回去,那一切便是水中月镜中花,再过个五年十年,彩云之南,可就没有人再记得高氏是谁了!”
远远的看到了城门,旌旗招展,人头涌动,长长的红毯,从城门内一直延伸了出来。
李格微笑着停下了脚步。
皇帝率文武百官出迎,这是独属于萧诚的荣耀。
看着萧诚一路步行而来,皇帝身后的许多人不由得大为失望,原本准备好了的一些弹劾折子,顿时就变成了一张废纸。
这些折子,固然不能把萧诚怎么样,但总是可以造造舆论,种种毒草的,日积月累,说不定啥时候便可以搂起来算总帐了。
没有想到,基本上大权独揽的萧诚,在大胜之余,居然还是如此的小心谨慎,没给他们一点点说嘴的机会。
“见过官家,萧诚何德何能,竟劳官家亲迎!”萧诚叉手行礼,一揖到地。
赵安小跑了两步,上前一把扶起了自家老师,“老师,哦,不,首辅,您辛苦了。”
“为君分忧,为国谋政,何谈辛苦?”萧诚笑着道:“这一趟出去,不负官家所望,伪赵从些苟颜残喘,伪齐也将再我宁日,用不了多久,官家便可以看到我大宋军队,向故都进发了。”
抬头看向赵安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大臣,萧诚大声道:“故都东京,已近在咫尺了,诸位,只需我们戮力同心,必然能歼灭叛贼,收复故都!”
在赵安和萧诚的逼视之下,一众大臣不愿心中想的是什么,此刻却都是齐唰唰地躬身应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