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过去。
“您的短信未能成功发送。”
聂玉宇攥住手机,这一刻冲动的想砸了,无助的捶打坐垫,他长叹气。
陈丽躺他怀里,一双眼睛含笑的对视。
良久。
聂玉宇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哽咽,他不能直视陈丽的眼睛,突兀道,“对不起”。
“没有关系的。”她轻抬下巴。
怀里的人又露出熟悉的酒窝。其实她的嘴角,也是枯得起了皮。
“啊……”
聂玉宇渐渐的,无法控制的掉泪。陈丽惊讶的来摸他的脸,因为地方狭窄,她撑起身,手从小腹的地方抽出来,在这个过程中,陈丽也渐渐的垂泪。“就是现在不结婚,以后也是要结婚的;在我心目中。我已经是和你结婚的,今年虽然完不成,你不要难过,哭也是不好的……”
“没哭的……”
聂玉宇更忍不住了。他向下探,上半身消失在不高的椅背,这时候视线已经看不到两人,只能从两椅间,听来低低的压抑的啜泣。
两人是拥抱在了一起吗?
还是单方面的安慰。
雪依旧是毫不留情的下,风也刮的劲烈。呼呼的,还有偶尔的汽笛声,听不到的这之外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候,从窗外望进里面,贴着窗户,分属于不同人的两根手指,从起点并拢出发,分开了,画出弧形,再落到一块儿。
是一个爱心。
雪下的是这样的大,尽管他们方才还画的清晰,很快的被冷空气冻住了。爱心消失不见。
于是这俩手指一遍一遍的重复。尽管这是徒劳的。
落在一起,又分开,又聚在一起,又……
某一刻,忽的,风声,雪声,汽笛声,所有的声音消失了,只有男人的声音:
“陈丽,我们结婚吧,不去其他地方,不要改个时候,就在这里,就在今天。”
视线转回车内。
仍然是没有任何声音,镜头放在了陈丽惊呆的脸。
再上移,旋转,是车内的众生,是人间世。
陈丽说不出话。
一。
二。
三。
她只是抿嘴笑。
——————
帮助这对新人结婚,这件事情,霎时间成为整座车厢的第一要务,假如我们把视野放远一些,也成为这条高速路上的大事;车与车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前所未有,几天不能寸进,在这一片空间,无论之前什么身份的人,都成为短时间的路友。
人们互相交换物资,抱怨天气,也知道了,将要发生的大事。
镜头是快放的。
湘省本家的大姐,捐助了红盖头的替代品,那是一张用来铺设的麻将布,红紫色,边缘甚至有主人家不慎烫下的烟灰洞;新娘子扣住洞眼,用干净的那一面披上了,从这一方小空间中,窥视收罗糖果的新郎。
糖纸被用来折叠成玫瑰花,始终找不到足够大的,本来一筹莫展;粤省本地的司机却很手巧,他将同种颜色的糖纸,拼接在一起,捏出了玫瑰花的模样。
包裹纸花的透明塑料,是从赣省一位女生的雨衣上,裁下来的,她宣称假如她还能回家,一定要穿着剩下的衣和家人见面,要长久的留下它。
新郎的西装,来自于同车厢的医药销售;新娘的红衣,来自于川省一对新婚夫妇,本来要带回家的鸳鸯被,现在他们只想带回被芯。
一切都就绪了,新郎站在车外单膝下跪,新娘掀开盖头答应了又盖上,这次换了个正面没有烟灰洞的方向;新郎在风中宣誓,终于上车了,短短的两三米远的车厢,他被人堵住了,众人要嬉闹于他,他很艰难的翻过来,手脚并用,指甲盖刮到坐垫的涤纶布,作响。新娘也许看不到情况,她微微的后仰,两手交叉叠放。
他到了新娘子的面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已经按捺不住,齐声的高唱。
生日这天,是要许愿望的,不要贪心,只要拿得到的,是你和我;这生日是假的,却是你和我的新生日,你要许愿,你当然可以许愿。
丽丽,不,老婆,你许了什么愿望。
一。
二。
三。
新郎掀开盖头。
“你许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他似乎在轻轻的说。
这是新郎的心声吗?因为片子里的这一幕,新郎只是痴痴的望着新娘,他不曾说话。
但她也许接收到讯息了,她仍闭着眼,脸颊酡红,连耳垂都红得欲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