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婀王将头抬起,忽然翻身,饿虎扑食般扑向夕殉道,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你自己分析的,这个银河在变得越来越危险!而就在我们的手边上,同一个星系中,离姒和夕阳就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夕殉道,你自己有那什么狗屁气运护体,对什么危险都不在意,我也随便你去浪;但咱们的女儿不是!她们可不是像你一样的纯血,怎么靠运气来过活!?”
“这次已经千钧一发了,下次呢?再下次呢?哈,能让渡气运的方法是让离姒和夕阳成为你彻彻底底的私有物,但你也知道那不可能!”
“我们的女儿……迟早是要离开我们身边的。”
夕殉道沉默,缓缓点头:“是的,她们迟早要离开我们身边。”
宛如成鸟离巢,向更广袤的天空展翅。
闻言。
离婀王抿嘴,手越来越用力,体内气旋混沌掀起风暴;其整个人离地面越来越远,甚至将眼前男人自地上隐隐提起。
可先屈服的还是离婀王,其整个人像脱了力般跌到地上,叹气:“……可她们离开,我们就不管了吗?”
“让她们在一个愈发糟糕的世界中离巢和诞生,是不是我们的错?”
“……她们,已经陪我俩在那战场星系,空耗了整个童年了啊。”
所以离姒和夕阳能与黛拉交上朋友,离婀王才会感到这么欣慰,甚至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们暂时离开身边,去逃亡者号上多多走动。
却由此让离姒和夕阳直面如此危险,她是燎原的一位王,平素骁勇,却又怎能不后怕?
夕殉道默然,回味着妻子发出的拷问——
让孩子诞生在一个愈发糟糕而危险的世界中,又不得不在如此世界看着她们离巢,是不是父母的错?
他想不出答桉,可是背后渗出的冷汗越来越多。
初丹天使。
仁联。
玩家。
哪个都是无比要命,彰显世界在愈发糟糕的事。
糟糕的事,糟糕的世界?糟糕世界的反义词是什么?
美好的,黄金般的。
夕殉道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微妙的想法,直起身子;像在和妻子商量,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得和玛瑞卡教授见一面。”
离婀王愣住:“玛瑞卡?夕殉道我警告你,别想把咱们的女儿弄成玛瑞卡的逝者。”
“放心,不会的,事实上我一直以来对玛瑞卡期望的黄金乡都是一种微妙的心态,现在……是时候和教授认真谈谈了。”
离婀王抿嘴,什么也没说;夕殉道在思索着“隔绝于世界的黄金乡”能建成的概率,手臂轻轻搭到妻子肩上。
远处的造物收拾着被夕殉道指定的遗物,包括那根长条,又尽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叽叽嗡嗡。
偌大的金库中,离婀王忽然觉得背叛了世界的他们只有彼此,也不该再与这个世界相容。
……
另一颗星球上。
左吴被挂断了电话,很是不爽。
但良骨伶却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又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她自己的脸颊:“放心,我帮你出气。”
左吴挑眉:“出什么气?”
骨人律师抿嘴:“我决定要就夕殉道和离婀王谋杀了我的当事人越都飙和氦止一事,正式起诉。”
左吴歪头:“你自己一直在念叨‘法无禁止’,起诉好像没什么用。”
“但也没有什么法律禁止我去起诉,”
良骨伶笑起:“我是律师,我就是想去这么做,这是我的战斗方式……左先生,你会帮我吗?”
左吴也笑起:“或许吧,因为血脉的原因,我确实挺讨厌夕殉道来着。”
律师点头,忽然抬手,将自己的小拇指生生拔下,向左吴递去:
“据说你们人类有拉钩起誓的传统,小伶这次就折个中,把小拇指送你;”
“我留了一些象征我本体的细菌在上面,喂点水和营养剂,上面的肉可以无限再生。”
“很美味的。”
左吴凌然,将良骨伶拔下的小拇指郑重接下:“那个,我能不能……”
“别让小伶看见就行!”
律师说着,伸手告辞,头也不回的投入了永夜之中;起诉的准备需要当即开始。
姬稚还在前面等着。
左吴呼气,向人马娘迈步,却又鬼使神差的看了艾山山一眼。
艾山山别过眼睛,往半梦半醒的列维娜那里靠了靠:“我会装没看见,你知道我是在装没看见就行。”
左吴点头,放松警惕。
可海妖忽然坏笑,将列维娜往左吴怀里用力一推;左吴猝不及防,只能把精灵接住。
然后,看着艾山山一熘烟往姬稚那边跑去。
在人马娘诧异的目光下,艾山山翻身上马,颀长双腿在姬稚马腹上用力一夹。
姬稚和左吴忽然想起,艾山山非常善于骑乘;只是人马娘是在行动中领教,而左吴是在夜晚领教。
此时。
姬稚身体忽然不受自己的控制,随背上与自己百分之百契合的骑手的指令,迈出马蹄,撒欢般往远处跑去。
艾山山此时的飒爽英姿刻在了左吴心中。
而这种无比的契合亦让姬稚无法磨灭。
终于。
姬稚在海妖的驾驭下回到了左吴面前,艾山山下来,手往呆愣的左吴脸上轻轻拍拍:
“姬稚还你,你们相处的时候也没法忘记我了,真好。”
这便是艾山山谋划许久的坏心思。
海妖哼着动听的歌,扶起列维娜消失在夜幕中。
姬稚脸颊通红:“别……别听艾小姐瞎说!这是独属于我俩的时间,我会……我会努力忘记她的!”
左吴咧嘴,翻上姬稚的背,动作有些僵硬而不协调。
他冲人马娘擦擦汗:“彼此彼此,我也会努力。”